學生愛上了老師的女兒,學生又愛上老師的妻子
如果論古典音樂界最糾結的愛情故事,那麼一定少不了“小城青年”舒曼,他與鋼琴家老師女兒克拉拉的愛情,轟動了整個歐洲的音樂界,肖邦、李斯特均爲二人奔走相告;而舒曼的學生勃拉姆斯,又對老師的妻子克拉拉一見鍾情,愛情總能賦予藝術家別樣的靈感,看似混亂的三角戀故事卻一點也不狗血,不僅成就了這位瘋子般天才的舒曼,也成就了才華橫溢忠貞一生的勃拉姆斯......
小城青年
1810年,舒曼出生於如今德國毗鄰捷克的小城茨維考,家裏在當地開了個書店,舒曼父親兼顧賣書和出版事業,同時也是一名小說家,舒曼是家中的第五個孩子,同時也是最小的一個,在舒曼出生的年代正值亂世,彼時神聖羅馬帝國剛剛被拿破崙終結。
弗朗茨二世放棄神羅皇帝稱號,而舒曼所在的薩克森王國短暫加入萊茵邦聯。當拿皇在滑鐵盧小鎮戰敗後,薩克森王國在維也納會議中加入德意志邦聯,但被普魯士王國奪走了約五分之二的領土,舒曼正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
得益於頗具文學氣息的家庭環境,舒曼很小就開始跟隨父親學習文學,閱讀席勒、歌德、拜倫等浪漫主義作家以及希臘悲劇家們的作品;七歲時,舒曼跟隨老師學習鋼琴,在沒有老師幫助下便獨立作曲。在參加門德爾松老師伊格納茲·莫舍萊斯的音樂會後,舒曼決定開始專心學習音樂。
帕格尼尼
這一決定得到了父親的極大支持,然而不幸的是,16歲時,舒曼的父親離世,其他家人也並沒有繼續支持他的音樂學習,而是想讓他成爲律師,舒曼離開高中前往萊比錫大學學習法律,在旅行途中遇到了大詩人海涅。大學裏,舒曼專心於寫小說和作曲。
Paganini-David Garrett
1830年的復活節期間,舒曼前往法蘭克福聆聽了一場著名的音樂會。在音樂會上,舒曼見到了全歐洲的傳奇小提琴家——帕格尼尼,事後舒曼寫信給母親,“我的一生一直在詩歌和散文之間進行鬥爭,現在我決定要做一名演奏家!”
在母親同意下,舒曼回到萊比錫,跟隨著名的鋼琴老師維克一起學習鋼琴,他向老師保證,自己絕對能成爲一名出色的鋼琴演奏家。萊比錫是全德音樂文化中心,很快舒曼便展現了非常出色的演奏水平,在這裏,他也遇到了自己一生的摯愛克拉拉,當時舒曼20歲,克拉拉不過11歲,二人如同兄妹一般。
老師女兒
兩年的學習中,舒曼常常抱怨老師維克教學進度太慢,爲了迅速提高技巧,舒曼用一根細繩把手指吊掛在天花板上偷偷練琴,瘋狂程度堪比帕格尼尼,舒曼試圖提高手指觸鍵的靈活性與力度,然而這樣的方法缺對他手指產生了無法挽回的損傷。
這次損傷讓舒曼的演奏生涯幾乎難以爲繼,舒曼從演奏轉向了作曲。這一決定可以說改變了整個古典音樂界,我們少了一位“演奏家”,但多了一位“作曲家”、“評論家”和“教育家”,舒曼來到萊比錫歌劇院跟隨德國作曲家海因裏希·多恩學習音樂理論。
舒曼老師維克和當時古典音樂界交際花李斯特是好友,舒曼也得以見到衆多著名的音樂家,此時舒曼年僅24歲,他取消了與波西米亞的貴族小姐的訂婚,而是對小自己十歲的克拉拉產生好感,當時克拉拉纔剛滿15歲。
決裂
1935年底,24歲的舒曼和15歲的克拉拉宣佈愛情,當維克知道自己女兒在與學生幽會時,維克勃然大怒,禁止二人見面,並一把火燒燬兩人所有的信件,這件事情轟動了整個歐洲的音樂界,不過在1935年還有一個小插曲,舒曼在維克家中見到了大作曲家門德爾松。
他們二人都認爲,當時還很年輕低調的勃拉姆斯,絕對是未來的天才領袖人物。舒曼被老師禁足後,老師維克的好友李斯特破口大罵維克,並與維克斷交,門德爾松寫文章抨擊維克,肖邦也聲援舒曼,大概是老師覺得一個手指“廢掉”的青年不會有太多前途,維克讓克拉拉一整年都在歐洲巡迴演出。
兩人離別之際,舒曼給克拉拉寫道,“你鮮明的形象在黑暗中閃耀,協助我度過困厄……我相信我們的守護神會眷顧我們……”,克拉拉回信,“你像一座充滿了遊戲與故事的湖泊,總是給我豐富的想像與驚喜,人能夠活多久呢,現在的心情,到什麼時候才能夠實現呢,我想盡快跟上你……”
門德爾松
舒曼創辦了全歐洲知名的音樂評論刊物《新音樂雜誌》並任主編,在此期間,舒曼寫下了《兒時情景》(《童年即景組曲》),其中有舒曼最出名的《夢幻曲》,是上世紀最偉大的演奏家霍洛維茨最喜愛的安可曲。
組曲完全是獻給克拉拉的作品,每一首都以舒曼回憶克拉拉童年爲標題創作。儘管舒曼的名聲逐漸傳遍歐洲,但維克依然不同意二人的婚事,甚至對薄公堂,1840年,經過11個月的訴訟,舒曼在克拉拉21歲生日那天結婚。
1943年,舒曼受門德爾松邀請,在萊比錫音樂學院任教,這一期間舒曼的精神狀態十分糟糕,幾乎是老師維克造成的,接近十年的時間裏,維克都一直阻攔二人的婚事,哪怕是結婚之後。直到舒曼和克拉拉生下孩子,維克希望看到孫子,才和舒曼和解,夫妻二人一共生育了八個孩子。
俄國巡演
1844年,夫妻二人來到俄國巡演,反而是妻子克拉拉受到觀衆們的歡迎,這讓舒曼抑鬱症變得更加嚴重,因爲他認爲克拉拉可能是比自己更加出色的音樂家,儘管克拉拉演奏的大多是舒曼、門德爾松的曲目。
病情最嚴重時,舒曼經常渾身顫抖,耳鳴,這讓他想起了貝多芬,這種不安與神經衰弱體現在《C大調幻想曲》中,舒曼呈現了疲憊、癡迷和抑鬱的狀態,最終以貝多芬式的精神勝利作爲結尾。
作爲藝術家,舒曼渴望創作一個具有“德國精神”的音樂作品。在歌德誕辰100年之際,舒曼精心作曲的《浮士德》在德累斯頓、萊比錫和魏瑪上演,好友李斯特給予舒曼極大的幫助和鼓勵。
精神失常
時間很快到了1848年,導師們來到科隆,以此作爲從事GM活動的基地,舒曼受到GM浪潮的鼓舞,爲GM創作了一系列曲目,不過無奈的是1848GM之年,GM最終以失敗告終,兩位導師也開啓了流亡之路......
1848
1848年之後,舒曼的病情開始急速惡化,再加上前一年好友門德爾松英年早逝。1850年,舒曼來到杜賽爾多夫擔任管弦樂團和合唱團的指揮,1853年辭去指揮職務,1854年,舒曼完全喪失理智,不認識自己摯愛的妻子克拉拉,也不認識崇拜自己的學生勃拉姆斯。
一個寒冷的冬日,舒曼企圖跳入萊茵河自殺,被勃拉姆斯發現並救起來後,舒曼被送往精神病院。1856年7月29日,舒曼在愛妻克拉拉的懷中安然逝去,終年46歲,而學生勃拉姆斯年僅23歲,一直不離不棄幫老師舒曼處理後事。
克拉拉需要獨自撫養二人留下的7個孩子,以女性演奏家的身份在全歐洲演出,演奏的都是羅伯特舒曼和勃拉姆斯的曲目,然而誰也想不到,年輕的勃拉姆斯居然像是愛上了克拉拉,但他卻從來沒有對克拉拉有過任何逾矩的行爲。
這種傾訴體現在了勃拉姆斯寫給克拉拉的信中:
“克拉拉,親愛的克拉拉……我對你的愛使我感到更加幸福與和平。每次我想念你的時候,我幾乎都快樂地渴望着你。事實就是如此。我已經知道了這種感覺,但是從來沒有這麼感覺過。像現在一樣溫暖。
“我希望我能像我愛你一樣溫柔地寫信給你,並告訴你我所希望的一切美好。你對我如此無限地珍愛,比我所能說的還要親切。我想整天打電話給您可愛的名字並稱贊您,而永遠不會感到滿意。”
隨着時間的流逝,年輕的勃拉姆斯也逐漸邁入中年,每當他去了一個新地方演出,他總會在信中寫着各種所見所聞,甚至是旅途中雞毛蒜皮的小事;每當他有自信寫出最好的曲子,總會第一時間將樂譜手稿寄給克拉拉,想讓克拉拉成爲他所有偉大作品的第一見證人。
勃拉姆斯巡演時,在信件對”親愛的克拉拉“說:我不應該享受旅行的一刻。否則,本來會令我激動的城市,會讓我感到寒冷,所以一切在我看來都是沉悶而無色的。我將回家播放並朗誦自己的音樂,直到您出現爲止,我可以與您一起演奏一起作曲。
1896年,在舒曼去世的40年後,63歲的勃拉姆斯終生未娶,拖着殘病的身軀,急匆匆地從瑞士趕往法蘭克福參加一場葬禮,這場葬禮的主角不是別人,正是勃拉姆斯一生守護、等待的知己——舒曼·克拉拉。但因夜色行程匆忙,勃拉姆斯踏上了相反方向的列車,載着他離他的”繆斯“,愈走愈遠。
在夢中,他回到了第一次在舒曼的家中,接受舒曼的教導;在夢中,他回到了與約阿希姆、克拉拉一起,三人組抱着夢想作曲;在夢中,他回到了與克拉拉一起排練的日子,他在樂譜中偷偷傾訴着對克拉拉那暗生的情愫;在夢中,他將無數寫了卻又不敢寄出的情書全部寄給了克拉拉。
當他醒來,葬禮早已結束,勃拉姆斯感到身體一輕,彷彿變成了年輕人,雙手撫琴演奏着《C小調鋼琴四重奏》,這是他爲了紀念克拉拉而寫;他立在十字架前,揮手告別,留下一句字條,上面寫着:我所有最美好的旋律都來自克拉拉
我會在每天夜裏千萬遍的呼喚着你的名字,
只求晚風可以將它們化作思戀,
吹到你的耳畔私語,伴你入眠,隨你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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