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諾曼人的一生

出身是法蘭西小貴族,以在英格蘭得到的伯爵頭銜和領地爲基礎,在蘇格蘭成爲公爵,在威爾士加冕爲王……

——摘自阿萊昂·德·佈雷塔格尼的墓誌銘                                                                                  

轉載說明:

  1. 本文是網友x.x前輩於2004年在寬寬遊戲論壇發佈的ck1(十字軍之王1)小說式戰報,包括本人在內的很多網友都是讀了這篇戰報後開始對ck及P社遊戲有了強烈興趣,逐漸入坑。2006年52pcgame論壇成立後,本人獲得授權後在52也轉載過,收穫不少好評。

  2. 轉眼20年過去,寬寬早已湮沒,52在多次動盪後,早期的精華帖也都不再可見。最近整理資料,偶然在個人百度網盤裏翻到這個txt文本,小黑盒年輕玩家多,估計也都沒看過這篇,特此轉載。

  3. 需要說明的是,本文是按照ck1的一個早期版本遊戲經歷寫的,部分遊戲機制,包括聯盟、宣戰等,不但與ck2、ck3差異很大,也和相對穩定的ck1.04版本有一定差異;並且作者玩的是英文原版,部分譯名、遊戲名詞與現在通行版本也有一定差異,均保留原樣未作調整。

  4. 全文約19000字,分18小節,閱讀時間約40分鐘,請稍有耐心,或者先收藏再讀:)

                                                                                                                                 

1

我們的故事,是關於一位名叫阿萊昂·德·佈雷塔格尼的約克伯爵的……

佈雷塔格尼(Bretagne)家族起源於諾曼底西方布列塔尼(Brittnay)公爵領。布列塔尼公爵喬弗雷·德·佈雷塔格尼(Jeoffrey de Bretagne)將公爵之位傳給長子阿倫(Alan),並冊封次子優德斯(Eudes)爲彭提維裏(Penthievre)伯爵,本文主人公阿萊昂,則是優德斯的第三子。

一個法蘭西小貴族的第三子,怎麼會跑到英格蘭成了約克伯爵?這得從1042年即位英格蘭國王的愛德華說起……

愛德華之父是威塞克斯國王伊塞雷爾德,他的母親是諾曼底公爵之女埃瑪。所以,他有一半諾曼人的血統。愛德華登上王位後,便任命了一批諾曼人在朝廷和教會中擔任要職,以和國內諸侯勢力抗衡。(此段錄入自京華出版社《世界上下五千年》中古部分II《威廉入主英國》,臧瀚之編著,下一段爲同書同章節相關內容的概括)

愛德華國王無嗣,諾曼底公爵威廉訪英時,愛德華曾許諾將王位傳給他。威克塞斯伯爵哈羅德也曾宣誓支持威廉對英格蘭王位的要求。然而愛德華國王死後,哈羅德卻在貴族們的推舉下成爲英格蘭國王,於是惱怒的威廉決定武力奪回本應屬於自己的王位。1066年9月28日,威廉登陸伯文西;10月14日,雙方在黑斯廷斯激戰,哈羅德本人戰死;隨後,威廉向倫敦進發,12月25日加冕爲英王。

而早在1063年,威廉就征服了緬因,隨後控制了布列塔尼……

從年齡上判斷,阿萊昂是愛德華國王所任命的諾曼人可能性較小,多半是作爲布列塔尼小貴族爲威廉效勞,在追隨威廉進軍英格蘭後,因功獲得爵位和領地。

因此,查查族譜,我們這位約克伯爵竟然是布列塔尼公爵家庶族的庶族一事,也就不難理解了。

阿萊昂的能力並不突出(7 7 7 6),甚至可以用平庸來形容。由於在布列塔尼出生長大,這導致他說英語時候有些口齒不清(Lisp),畢竟你不能要求一個從法蘭西來的領主老爺能說一口流利的倫敦腔,對吧?同樣,因爲出身法蘭西小貴族,卻能在英格蘭獲得了頭銜領地,阿萊昂對自己的謀略還是比較擁有自信的(Flamboyant Schemer)。

約克伯爵領是一塊很普通的領地,雖然是平原地區,原始收入卻也只有1.80,相比鄰近富庶的蘭開斯特伯爵領(3.60),簡直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難以理解的是蘭開斯特伯爵領竟還是丘陵地帶,難道那邊的領民是依靠打獵獲取了雙倍的收入麼?

在任命財務大臣之前,約克領的財政竟然是-0.5——實際收入1.2,其中捐獻給教會的資金爲1.1,加上繳給諾福爾克公爵的0.6,根本是入不敷出嘛!

仔細一看,約克領裏除了小城堡外,竟然還多了一所鄉村教堂,這所教堂可以稍微提高農民與僧侶兩個階級的忠誠,於是在財政計劃中,適當增加了對農民的賦稅(Censns Tax -0.20),減少了給教會的捐獻(Dhurch Donations -0.10),財政赤字降低到0.4,但並沒有改變根本狀況。

任命一位財務大臣(Shawerdship 10),收入總算成了1.49。

2

初步解決赤字問題之後,阿萊昂開始考慮個人的婚姻大事。一門合適的婚姻,往往既帶來物質上不菲的收入,又能有效提高領主的名望,再加上這一選擇往往關係着一個家族的未來將走向繁華或者衰落,所以這是一件嚴肅而必須認真對待的工作。

他的第一目標是伊比利亞半島上阿拉貢國王的幺妹,23歲的桑奼公主。聽說這位公主在完善的修道院教育下成了一位具有學者風度的神學家(Scholarly Theologian),她不僅充滿智慧(Wise),還在各個領域都擁有自己獨特的見解(8 8 10 10),比起自己來那是強得太多太多了。如果得到這樣一位賢妻,想必家裏家外都能得到不少幫助吧?在她的指導下,下一代約克家族的孩子們也前途一片光明啊。

遺憾的是,天不從人願,阿拉貢國王拒絕了阿萊昂的求婚,將妹妹許給法蘭西的圖盧茲(Toulouse)公爵兼藍古依多克(Languedoc)公爵桂勞密·德·圖盧茲(Guillaume de Toulouse)。

於是阿萊昂向第二目標進攻,她是英王威廉·諾曼底的外甥女阿德萊斯·德·彭提維(Adelais de Ponthiev),由於其亡父曾爲法蘭西國王效力,所以她居住在法蘭西首都埃爾·德·法蘭西。她比西班牙的桑奼公主更年輕,今年才17歲,她是一位在出色的宮廷教育下長大的姑娘,與桑奼公主相比,可以說在不同領域各擅勝場(8 10 8 8)。她雖然很誠實(Honest),卻與阿萊昂一樣對自己在謀略方面的才華很有自信(Flamboyant Schemer),阿萊斯覺得這一點尤其投合自己的脾胃。

或許是因爲阿萊昂在彭提維裏(Penthievre,阿萊昂父親的領地)的幼年生活令阿德萊斯(姓彭提維,應該與彭提維裏有一定關係吧?)覺得很親切,因此她無視雙方年齡上二十歲的差距,很快就接受了求婚。

於是,約克領的土地上,多了一位年輕高貴的女主人。

沒過多久,長子吉爾伯特的誕生,給這個家族帶來無限的歡欣與鼓舞,即使生活依舊如過去那樣貧乏,阿萊昂仍舊覺得自己充滿了幹勁,他一邊訓練自己的部隊準備隨時響應國王的號召,一邊從微薄的收入中積攥起有限的資金,在領地裏修建了植木場(Forestry)與供魚船出入的碼頭(Fishing Wharf),他相信這些事業都能有效地幫助領地的經濟發展。

這幾年是阿萊昂人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歲月,他事事親力親爲,無論是到各個鄉村去招募新兵,還是在建築工地上汗流頰背地幹活,他都做得津津有味。

然而,不幸的打擊卻接二連三地降臨到這位可憐人的身上。

長子吉爾伯特不滿一歲時夭折,雖然令人難過,但不久後問世的女兒康斯坦斯很快就彌補了這份哀痛,他還很健康,他的妻子仍舊年輕,他們還將會有許多的子女。阿萊昂嘗試着說服自己,那是上帝的旨意,他收回了自己的賞賜。

在宴會中,他偶爾會邂逅一些充滿魅力的女性,她們曾數次試圖誘惑他。阿萊昂堅定而又充滿紳士風度地委婉拒絕了,他雖然沒有刻意去宣揚這些韻事,但關於他忠於妻子的風評還是不徑而走(Chaste)。

然而,他的年輕的妻子,卻不具備同樣堅定忠貞的意志。婚姻的新鮮感漸漸消逝,她逐漸習慣甚至有點厭煩自己那位古板的中年丈夫。他僅僅只是一位伯爵,不是麼?而她的舅舅卻是英格蘭的至尊,偉大的征服者威廉陛下啊!在伊塞斯克(Es***)的宮廷裏,象他這樣不起眼的小人物甚至無法引起任何注意,自己卻不得不與這樣一個鄉下貴族巳守終生,她當初的決定是不是太冒失了一些?面對內心深處逐漸滋長的疑問,她動搖了……

三子查爾斯、四子亨利與五女瑪提爾達在結婚後六年裏相繼問世,並不能讓阿德萊斯打消荒謬的念頭。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儘夠了對丈夫對家族的義務,有權利趁着自己年輕時去追求紅地毯以外的幸福。畢竟,她還不到二十五歲呢。

阿萊昂並不是一個遲鈍的男人,他很快就發現了阿德萊斯的私情,面對妻子的背叛,他原諒了她。雖然受到傷害,但他仍舊相信自己的妻子會迷途知返。但是阿德萊斯不僅不爲自己的行爲感到羞愧,反而嘲笑他的地位本來就配不上她,因此就不應該奢望得到平等的對待。

他唯一的回報,僅僅是聽說了這樁不幸遭遇的人們,同情地稱呼他爲一位“仁慈的,寬厚的”的紳士(Merciful/Forgiving)。

在父母的爭吵聲中,不滿一歲的五女兒繼長兄的後塵離開了人世,失去這一位最疼愛的孩子,對夫妻倆的打擊都遠遠超過了長子夭折時。阿德萊斯不久便流產而死,而阿萊昂呢?在1073年裏他不僅經歷了可怕的背叛,還失去了兩個孩子和一位妻子……

就在這個時候,盜賊們在約克領偷偷建立起一座公會,這不法機構給約克領地的財務狀況帶來可怕的巨大打擊,阿萊昂痛苦地發現,自己長達六年努力之後,收入竟然還不如接任領主的那個時節……

亡妻的指責深深地鐫入他的靈魂,他竟然曾天真地認爲只憑藉着努力便可以改善眼前的一切,他錯了,這個世界只有依靠力量才能夠拯救,他逐漸變得冷血而陰沉。

這一年,他四十三歲……

3

或許是外甥女的負面風評甚至傳進了伊塞斯克的威廉耳裏,當約克伯爵阿萊昂向他提出迎娶他的次女克斯麗亞(Cecilia de Normandie)爲繼弦時,他竟然說不出一句拒絕的話語。十七歲的女兒能夠接受這位年齡足夠作她父親的的丈夫麼?也罷,就當是爲了彌補你那可憐的表姐所犯下的錯誤吧……

然而,在此刻阿萊昂的心裏,反覆盤算着的卻是這一回的婚姻,能夠令他增加多少威望呢?

克斯麗亞是另一位不遜色於桑奼與阿德萊斯的女性(7 10 10 7),她爲自己的出身而驕傲(Proud),她富有教養的行爲被人們評爲深具宮廷的顯赫風範(Grey Eminence),而長期古板、規範的宮廷生活也帶來相應的副作用,她常常顯得凡事緊張(Stressed),生怕自己行爲時刻出了絲毫差池。

將一位更年輕更高貴的妻子接回約克領,阿萊昂並沒有表露出任何幸福的激情。與此相反,他公開宣稱自己擁有貝爾威克領的所有權,主動挑起了英格蘭與蘇格蘭之間的戰爭。

要獲得更多的領地,首先必須得到更高的頭銜。區區伯爵是無法有效管理龐大疆域的。而即使他將自己未成年的孩子們分封爲其他土地上的領主,他們也將與他一樣,從屬於他的上司諾福爾克公爵,而不由他領導,這樣的結果顯然無法讓阿萊昂接受。

征服者威廉已經完全統一了英格蘭全境。在國內,他沒有絲毫拓展的空間,否則就意味着叛亂以及隨之而來的可怕打擊。窘迫的財務狀況無法支持他跨越海峽去尋求遙遠的領土,他的目標必須在大不列顛島上尋找——是威爾士呢?還是蘇格蘭?

他選擇了後者,蘇格蘭的貝爾威克(Berwick)領,雖然比約克領更爲貧瘠,但這塊土地的擁有者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成爲貝爾威克公爵。與之相反,要成爲威爾士的公爵,他不得不奪取兩塊以上的領地——他的威望顯然距離這樣的目標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諾福爾克公爵和英王威廉站到了他的這一邊,而他的敵人,則是蘇格蘭國王與貝爾威克公爵。

儘管約克領比起英王和諾福爾克的領地更接近前線,阿萊昂還是明智地推遲了出發。

這樣作當然不夠道德,但自己那五百多一點的人馬能夠擊敗一位國王和一位公爵的聯軍麼?

威廉國王和諾福爾克公爵的軍隊先後越過約克領向北進發,阿萊昂仍舊按兵不動,直至兩位大爵爺(國王也可以稱呼爲爵爺,至少我記得《三個火槍手》裏這樣翻譯過)的部隊在邊境地區完成集結,跨進蘇格蘭領土之後,他纔不緊不慢地引軍北上。

數量上佔據絕對優勢的英格蘭聯軍迅速擊潰了高地人的部隊。甚至阿萊昂還沒來得及靠近邊境,貝爾威克領已經被英格蘭人佔領了。由於英王與諾福爾克公爵並沒有宣佈過該領地所有權的大義名分,他們只能勒索了一筆有限贖金(前面已經說過,貝爾威克比約克更貧瘠)之後繼續向蘇格蘭腹地前進,不遠處就是蘇格蘭首都庫姆貝爾蘭(Comberland)……

約克伯爵的部隊來到無防禦狀態的貝爾威克領,經過漫長的攻城戰之後,阿萊昂如願以償地得到了這塊領地,這時候英格蘭聯軍早就攻下庫姆貝爾蘭並與蘇王達成和議收兵回國了。約克伯爵軍獨自向前,在庫姆貝爾蘭再一次重複貝爾威克的情景,迫使蘇王接受放棄貝爾威克索取權的要求。

此時阿萊昂已經揹負了一筆不小的債務以支持軍費開銷(-20),然而他還不得不降低對農民的稅收並增加對教會的捐獻,貝爾威克並沒有約克擁有的教堂,如果不變更財務計劃,新領地的人民將不會支持他的統治。

爲了償還債務以及籌措公爵冊封儀式的開支,阿萊昂將要等待三年……

在這三年裏,故鄉那位接任父親成爲彭提維裏(Penthievre)伯爵的長兄,與爺爺同名的喬弗雷(Geoffrey)去世了,他並沒有留下嗣子,唯一的私生子斯特芬(Stephen)成了新領主。私生子並不具備正統繼承權,這等於平白送給阿萊昂一個奪取彭提維裏的口實。然而阿萊昂沒有立即採取任何行動,他平靜地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原因很簡單也很可笑,並不是因爲他害怕法蘭西的軍隊,他深信在英王威廉面前,法軍根本無法構成威脅。不採取行動的實際原因是他難以支付軍隊渡過英吉利海峽或者多佛爾海峽的費用。

在奪回故鄉之前,他希望得到更富庶的土地。這一次,他把目標放在了威爾士……

迫使蘇格蘭國王簽訂城下之盟,併成功通過佔據壓倒性優勢的談判奪取貝爾威克,這兩樁外交上的巨大勝利對阿萊昂提升聲望有着顯著的作用。

1082年,53歲的阿萊昂如願以償地成爲貝爾威克公爵。威廉國王親自駕臨他在蘇格蘭邊境的領地,爲他舉行了一個簡樸莊嚴的封授儀式。

在這之前,克斯麗亞產下了六子喬丹,七子吉爾伯特(與夭折的長子同名,後來的事實證明這絕非好兆頭)、八女阿爾貝蘭達和九子奧斯蒙德。過於年輕的母親似乎缺乏照料孩子的經驗,阿萊昂又忙於各項事務而無暇顧及家庭,病弱的(Illness)喬丹沒活到七歲。算上與阿德萊斯同時告別人世的那個流產的嬰兒,阿萊昂已經失去了四個孩子,但他似乎對這樣的事逐漸麻木,聽到這個消息以後,他不僅沒掉一滴淚,反而僅僅輕輕點個頭,轉身又忙於自己的工作去了。

阿萊昂的新領地只有在戰爭中僥倖活下來的極少量的殘兵駐守,得到了公爵頭銜以後,這塊領地對阿萊昂而言幾乎失去了價值。此時,阿萊昂到處爲自己即將成年的三子物色合適的妻子人選,歐洲各國宮廷裏都沒有年齡般配的對象,退而求其次,他看中了隸屬於德意志王國(Kingdom of Germany)的薩克森公爵(Duke of Saxony)那位名叫烏爾菲德(Wulfhilde Billung)的女兒。她比查爾斯只大一歲,各方面的風評也差強人意(9 6 6 8),最重要的是,她擁有謀略領域的卓越才華(Flamboyant Schemer),而已經提前結束教育的查爾斯同樣展示出這方面的天分,看着這兩個孩子,阿萊昂彷彿就看到了自己與阿德萊斯當年的影子。

利用領民們爲領主繼承人婚禮所繳納的稅金,他在貝爾威克修建起一座訓練場(Training-grounds),也許在未來的戰爭裏,他將不得不動用這支軍隊,但絕不是現在。

就在建築工地劃區剛剛確定的同時,阿萊昂將剛成婚的三子查爾斯(長子早已夭折)冊封爲貝爾威克伯爵。查爾斯已經在各領域表露出不遜於乃父的資質(7 7 8 8),將這塊土地交託給查爾斯夫婦以及另幾位自願輔佐青年領主的當地貴族後,阿萊昂沒有任何留戀地離開了蘇格蘭。

在約克領,幾乎完好無損的軍隊早已經整備就緒。阿萊昂沒有更多的時間去等待,爲了奪回故鄉,他必須儘快改變目前的收入狀況。

兩次外交勝利加上封授公爵,阿萊昂的聲望足夠支持他追求一塊更富庶的土地。他已經是擁有附庸的公爵,他甚至在地位上與尊貴的諾福爾克公爵、王位第一繼承人諾曼底公爵以及薩色克斯大主教(Archbishop of Sus***)等三人平起平坐,僅屈居征服者威廉之下,但他絕不因此而滿足。

4

貝爾威克公爵阿萊昂,急不可待地宣稱他將驅逐無能的格溫內思(Duke of Gwynedd)公爵,代替這位糟老頭來治理他的領土。

格溫內斯公爵是威爾士境內最強有力的領主,除了他本人所管轄的格溫內斯領之外,他將兩個兒子冊封爲鄰近的佩菲德烏爾蘭伯爵(Count of Perfeddwlad)與波厄斯伯爵(Count of Powys),並控制着他們作爲附庸。他控制着威爾士一半的領土,是最有希望加冕爲威爾士國王的大貴族,前提僅僅是他獲得另外任何一塊威爾士的土地。

戰爭再一次爆發了,這回諾福爾克公爵沒有加入阿萊昂的陣營,畢竟阿萊昂已經不在是處於他保護之下的那個約克伯爵,他沒有義務爲處於平等地位的貝爾威克公爵承受戰爭風險。阿萊昂根本不在乎這一點,只要征服者威廉站在他這一邊就足夠了。

冒着再次揹負債務的風險,阿萊昂儘早率領軍隊向西而行。他將時間計算得很精確,威廉的軍隊剛剛擊敗格溫內思軍,他已經趕到威爾士加入圍城的陣容。除了富庶的土地外,格溫內思公爵錢櫃裏幾百枚金幣也是他志在必得的目標,那就是他橫渡英吉利海峽的希望。

每天,阿萊昂都焦慮不安地佇立在離前線最接近的高地上,他象最富侵略性的獵手一樣緊緊地盯着自己的目標。不甘心失敗的格溫內斯公爵幾次嘗試利用兩個兒子的軍隊來擊退他領地上的侵略者,但他們在強大的英格蘭國王與貝爾威克公爵聯軍面前,就象綿羊一樣孱弱,聯軍不費吹灰之力就讓格溫內斯公爵的努力變得徒勞無功。

終於,攻克格溫內思城堡的第一時間裏,他搶先衝進城去與倒黴的公爵達成交易,接收了一切。隨後,佩菲德烏爾蘭伯爵和波厄斯伯爵立刻宣佈獨立。

在戰爭的間隙裏,阿萊昂的四子亨利成年,他在各方面的活躍表現甚至超過了兄長(7 8 8 9),而且似乎象是繼承了這個家族的優秀傳統一般,他成了第三位姓佈雷塔格尼的出色謀略家(Flamboyant Schemer)。阿萊昂替這位兒子選擇的配偶,是丹麥國王(King of Denmark)的孫女,哈蘭德伯爵(Count of Halland)的女兒瑪麗亞(Maria Svendson)。她是一位普通的女性(7 8 7 7),唯一遺憾的是在外交方面略顯粗暴(Gruff Diplomat)。

5

每個月都有不少歐洲各地的貴族子弟來威爾士拜訪阿萊昂,希望能夠迎娶他那位遠近聞名的二女兒康斯坦斯(Constance de Bretagne),她是如此優秀,以至於將父親和兩個弟弟都比了下去(9 7 8 10)。她在財政方面的管理才華尤爲突出(Silver Tongue),阿萊昂甚至極放心地任命她擔任財務大臣(Steward)。

在求婚者的隊伍中,竟包括了幾位顯赫國王的繼承人,各級大小領主就更是屢見不鮮。然而,他們的熱情完全不能打動那位嚴苛的父親,貝爾威克公爵往往只說一句“對不起,我拒絕。”就不耐煩地將頭轉向另一邊。

很快,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阿萊昂將女兒許配給了一位忠實但平庸(7 9 8 8)的家臣茂格(Mauger de Bretagne),新郎甚至比新娘年長了整整三十歲!他曾先後擔任過阿萊昂的外交大臣(Chancellor)以及教區主教(Diocese Bishop),除了因爲工作的巨大壓力而抑鬱寡歡(Stressed)之外,唯一的長處就只是精通各類宗教領域的事務(Master Theologian)。

聰慧的康斯坦斯沒有對父親的安排說一句怨言,她默默地接受了這樁在外人眼中極不如意的婚姻,在新婚的第二天,她又回到自己的工作室去處理事務,就好象從來不曾發生過任何事一樣。

利用從格溫德斯公爵處索取的不菲財富,阿萊昂迅速在約克和格溫德斯兩地修建起訓練場,他急需壯大的軍隊來支撐他所追逐的夢想。隨後,他將四子亨利冊封爲新一代的約克伯爵,將那塊居住了十多年的土地交付給它的新領主。

在阿德萊斯所生下的子女中,康斯坦斯是活下來的三個孩子裏最大的一位,而亨利是最小的。他們姐弟之間的感情遠遠超過了其他同胞,在回約克領之前,亨利來向他最摯愛的姐姐告別,並私下埋怨父親在她的婚事上的糊塗粗暴……康斯坦斯無奈地笑了笑。

那時候你還太小,你不會有印象的。母親曾經出賣了父親,爲了換取她渴望的歡娛。她對父親造成的傷害太大,在母親的墳前,父親曾經發過誓要成就不可替代的偉大事業,以此來證明母親的錯誤。這大概是支撐父親走到現在的唯一支柱吧……爲了這份事業,他不可能讓我遠嫁他鄉,他需要凝聚家族中每一個人的力量;也同樣是爲了這份事業,他需要許多姓佈雷塔格尼並且血管裏流淌着他的血液的年輕人來管理他的遺產……所以我的婚事,不僅不代表他的糊塗,反而足以證明他的精明與決斷。

去幫助他吧,我最親愛的弟弟。這不僅是兒女們應盡的義務,即使爲了彌補母親的過錯,我們也必須支持他走下去,不管未來他在別人的眼裏會變得怎樣的冷酷與蠻橫。

6

全英格蘭,不,全歐洲的人都在談論貝爾威克公爵的瘋狂。在與蘇格蘭、威爾士的戰爭之後,他又一次挑起了對法蘭西的戰爭。與前兩個對手不同,法蘭西王國無論從任何角度上看,都並不比英格蘭弱小。她擁有更廣闊富饒的土地與更龐大的軍隊,在這些背後,英格蘭各地貴族對向同一信仰的鄰國屢次發動戰爭逐漸滋生厭惡,這不安的隱患甚至可能導致剛統一不久的英格蘭王國再一次走向分崩離析的局面。

也許,那位公爵要挑戰的下一個目標,就該是神聖羅馬帝國吧?

人們紛紛這樣不屑地嘲弄着。

不過,無論如何,貝爾威克公爵是在“讓私生子離開不屬於他的位置”這個正當理由下向彭提維裏(Penthievre)宣戰的,除了彭提維裏(Penthievre)伯爵的封君——布列塔尼公爵柯南·德·佈雷塔格尼(Conan de Bretagne)和他的封君法蘭西國王拉伊蒙德·卡佩(Roymond Capet)以外,並沒有人打算主動幫助那個被親叔叔討伐的地位尷尬的私生子。

布列塔尼公爵是佈雷塔格尼家族中毫無疑問的嫡流,按照輩分排下來,他還是貝爾威克公爵的堂兄(布列塔尼公爵和貝爾威克公爵的父親分別就是本文開頭提到的阿倫和優德斯,他們是親兄弟)。因此,這場英格蘭與法蘭西的戰爭,起源只是一件家族糾紛而已。所以這場戰爭也被人稱爲佈雷塔格尼的戰爭。爭執的雙方分屬不同的王國,英格蘭與法蘭西這才被拖下水來……

巧合的是,征服者威廉本身其實就是個純粹的法蘭西人(出身諾曼底公爵),雖然他本人已經處處以英格蘭人自居(人物資料的國籍一欄不是Fankish也不是Norman而是Engish)。加上法蘭西的諾曼人布列塔尼公爵、貝爾威克公爵、彭提維裏伯爵和法蘭西國王,實際上這場戰爭也完全可以被稱爲“五法蘭西人之戰”。

7

南特(Nantes,布列塔尼公爵首府)的城堡裏,怒不可遏的公爵正在咆哮:“我不管我那該死的堂弟怎樣想的,法蘭西境內有一塊隸屬於英格蘭王國的土地(此處指諾曼底,自威廉入主英格蘭以後,這裏就成了英格蘭王國的轄區)已經夠讓人不舒服啦,我絕對不能容忍布列塔尼也出現這樣情況!”

他頓了頓,稍微克制了一點自己的脾氣:“平心而論,我也不喜歡斯特芬(Stephen,即彭提維裏伯爵)那小子。如果阿萊昂送一個正統繼承人過來向我效忠,我會同意讓那個繼承人接任彭特維裏伯爵,畢竟看在優德斯叔叔的份上,阿萊昂和他的合法子女確實比斯特芬擁有更優先的權利成爲彭特維裏的主人。可他幹嘛不事先和我打個商量呢?再說,連巴瑞恩(Brain de Bretagne,阿萊昂的二哥,有妻無子女,斯特芬的家臣)都願意向斯特芬效忠,在他回到上帝懷抱之前,阿萊昂根本沒資格對彭特維裏的繼承權歸屬說三道四!”

說到這,他的脾氣再一次發作起來。

“也許他在蘇格蘭和威爾士兩次僥倖成功的冒險讓他變得狂妄自大,但我可不認爲事事都會順着他的意。我不容許佈雷塔格尼家族的任何人藐視我的權威,我絕不容許!也許只有武力能夠教訓阿萊昂變得收斂一點,那就這樣辦吧!”

氣得直髮抖的布列塔尼公爵立刻發佈了動員令,根本不顧英格蘭國王的軍隊從諾曼底登陸後正向布列塔尼前進,他帶着六百餘人渡海北上,直撲貝爾威克公爵唯一的直轄地格溫內思。那兒才被阿萊昂征服不久,防禦力量十分薄弱。

阿萊昂早就猜到被挑釁的那位親愛的堂兄會有這樣的反應,因此他根本沒有離開大不列顛島。在布列塔尼公爵登陸的同時,他放棄出城迎戰,率領着百餘名戰士躲進城堡裏固守,同時派人快馬向北方的兩位兒子下達了動員令。

接到動員令時,貝爾威克伯爵查爾斯和約克伯爵亨利一邊免不了偷偷爲父親越來越出格的玩火行爲擔憂,一邊急匆匆地率軍趕往阿萊昂指定的地點哈爾福德(Hereford,英格蘭與威爾士交界處,與格溫內思相鄰),會合後達到了九百餘人,立刻趕赴格溫內斯。正當兄弟倆剛與堂伯接戰,阿萊昂和他那精神抖擻的百餘名戰士從城堡裏殺出,裏應外合之下,遠道而來疲憊不堪的布列塔尼軍立刻被擊潰。

查爾斯和亨利順從地交出指揮權,阿萊昂將三地的軍隊整合成英格蘭、蘇格蘭、威爾士的混編軍,數量居然超過了一千人。阿萊昂就這樣帶着一千人渡海南下,自從追隨威廉來到大不列顛島之後,這是他第一次回到故鄉布列塔尼的土地。

8

“巴瑞恩叔叔,現在只有您才能拯救我!”斯特芬對沉默地跪在面前的老人歇斯底里地喊道。

作爲私生子出身的領主,他完全可以算一位出色的人才(8 5 6 10——當然,不能夠放在威廉那樣不世出的天才面前比較)。斯特芬在戰場的表現並不懦弱,在內政事務方面也卓有建樹,但由於缺少一位有教養的母親對他進行幼年時的指導,所以他在外交和謀略領域的水準只能用拙劣來形容。比起擔任領主,他似乎更適合成爲一位奸商(Carfty Merchant),他最擅長也最愛用的手段就只有欺詐(Deceitful)。有這樣不名譽的風評,難怪連他的封君兼堂叔布列塔尼公爵都從不隱藏對他的厭惡。

然而,這種天賦對他目前的處境毫無幫助,身負不敗威名的英格蘭國王正率領大軍在附近的首都地區橫掃法蘭西國王的軍隊,即將擺脫後者的纏鬥向本地撲來;另一位他可以倚賴的庇護者剛剛從威爾士喫了個大敗戰,灰溜溜地撤回到南特城堡裏足不出戶,而那位要命的三叔正帶領着自己的部隊從另一個方向渡海而來。東西夾擊之下,他根本毫無勝算。

巴瑞恩迷惑地沉思着,他根本猜不出自己那位曾經無比親密的小弟究竟在想些什麼。作爲一位慣於和敵人正面交鋒的戰士(Tough Soldier),他自知任何一方面(7 5 4 7)都不比上雖然是私生子出身的侄兒斯特芬,所以才心甘情願地將領主繼承權讓給斯特芬,而自己寧可成爲一名爲其效勞的普通貴族。

“叔叔!”斯特芬再一次懇求,他幾乎要崩潰了。

巴瑞恩並不是不想幫助他,而是根本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更不明白自己能爲他作些什麼。他不安地變更了一下姿勢,略微側身以便離開正面拒絕的角度。

“如果您願意,我可以將伯爵的頭銜讓給您!只求您憐憫我,看我那過世的父親份上,好麼?也許這樣,阿萊昂叔叔會因爲失去攻擊我們的理由而接受和談,威廉國王也就沒有藉口繼續這場該死的戰爭,不得不撤回英格蘭去……”

會有用麼?巴瑞恩茫然地想,這也許根本行不通吧。阿萊昂並不是因爲過分執著於繼承權的正統性而不惜發動戰爭的道學家,至少他曾經不是這樣的人。從他在大不列顛所得到的榮譽和領地來看,他應該也不會太在乎區區一個彭特維裏伯爵,比起花重金渡海奪取親唯一親侄兒僅有的財產,無論繼續向蘇格蘭人或者威爾士人下手都更划得來。他實在不明白阿萊昂的腦袋裏究竟在轉什麼念頭,這完全不能理解啊!

“我們應該先確定一下他的想法纔對,到現在爲止,他的目的何在對我們來說始終是一個謎。”巴瑞恩勉強地提出自己的意見。

9

阿萊昂不緊不慢地追逐着堂兄從威爾士潰逃的路線來到南特,他面前就是兒時曾對來他說高不可攀的公爵城堡。

無表情地長久凝望着那座雄偉的建築,無數以爲早已遺忘的往事在阿萊昂的腦海一一浮現。作爲彭特維裏伯爵的幺子,他從小就作爲給兩位兄長預備的替代品而接受教育——如果你的兩位兄長都不幸出了意外,我是說如果的話,你必須時刻記得,你就是彭特維裏伯爵繼承人,你必須要有覺悟時刻準備接受家族重任!——多疑(Sceptical)且粗暴(Gruff Diplomat)父親優德斯經常這樣嚴厲地呵斥他。注意你的坐勢!注意你的步伐!你看起來根本就不象一個貴族,天知道我怎麼會生了你這樣一個窩囊廢!和下人談話保持那麼親切的態度是很可恥的錯誤!別用你那張臭臉對着你的堂哥,他將是未來的公爵殿下,他對咱家所有人來說都比法蘭西國王更尊貴更權威,如果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對他不恭敬,我一定要揍扁你……

由於沒有第一繼承權,實際上他和他二哥巴瑞恩什麼都沒有,並且“不出意外”的話,他倆的將來也只能是一無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屬於大哥喬弗雷和他的嫡子,頭銜、土地、城堡、家臣、軍隊以及其他任何財產全都如此。他們要活下去,就必須用自己的力量來換取,襲擊附近的落單商旅成了最主要的經濟收入,他倆幾乎靠着強盜一樣的行徑維持各自的開銷……除了食物以外,慷慨的父親和兄長允許他們在城堡裏享受與普通家臣們同一等級的三餐,代價僅僅是一旦戰爭爆發,他們必須象家臣們一樣樂意爲父兄獻出生命。

他和巴瑞恩就是對方最親密的人,他們彼此依賴着活下來,直到阿萊昂決定離開彭特維裏……

爲了擺脫這種快要令他窒息的生活,阿萊昂放棄了伯爵第三子的身份,帶着全部的財產——他的武器、馬匹和簡單的換洗衣物以及少得可憐的錢幣,加入諾曼底公爵威廉的麾下,成了一名普通的家臣。臨別之季,他和巴瑞恩曾經約定,無論是他在威廉殿下那裏成功地獲得自己的領地,或者二哥“幸運”地替代兄長成爲第一繼承人,他們都有義務扶持不得意的另一位。不過,當阿萊昂被冊封爲約克伯爵時,他派回故鄉接二哥前來英格蘭的使者遭到了委婉的拒絕。

“我對英語沒有自信,而且那個島上的天氣我不喜歡。”巴瑞恩據說是這樣回答的。

於是這樁約定也就不了了之了,這是故鄉最後一件被他遺忘的事情。

現在,阿萊昂就站在十八歲那一年曾經陪伴着父親和兄長前來朝覲過的城堡前,唯一不同的是,他已經六十八歲。

親愛的爸爸,親愛的哥哥,如果你們在天上的話,就請你們睜大眼睛仔細看吧——曾經神聖得近乎不可觸摸的存在,很快就會被我踩在腳下。阿萊昂嘲諷地想,卻不帶絲毫感情,既沒有復仇和踐踏權威的快感,也缺乏得意的興趣。

在他身後,一千把向他宣誓效忠的劍,爲他而拔出了鞘。

那是因爲在我現在的視野裏,這座城堡已經根本不值一提了吧……

10

在第一戰場,儘管法蘭西王國的幅員比英格蘭更爲遼闊,兵力也更爲強盛,但國王只能直接調動三塊領地的軍隊(遊戲開始時的直轄地不止這個數,但進行到此時又冊封了幾位新貴族),其餘士兵僅僅聽命於他們各自所隸屬的大小領主們;而得益於威廉武力奪取英格蘭王位時曾經沒收大量反對他的貴族們的領土,英格蘭國王能夠任意動員七塊領土上的士兵(同樣遊戲開始後到現在又冊封了三位新領主,但總數還是遠遠凌駕法蘭西國王直轄領之上),加上威廉那幾乎獨步全歐洲的軍事指揮藝術(不計元帥的加成即達到Martial 15),法蘭西國王的軍隊幾乎被打得落荒而逃,毫無還手之力。

至於第二戰場,我們早就知道布列塔尼公爵軍幾乎被阿萊昂徹底擊潰,僥倖活着回到法蘭西土地的只剩下寥寥數十人。

雖然法蘭西國王和布列塔尼公爵都反覆嘗試向自己的附庸下達動員令,企圖憑藉封臣們的力量來扭轉不利戰局,但幾乎所有的貴族都不約而同地拒絕了封君的召喚。

“我們願意爲了法蘭西而戰,但這次只是佈雷塔格尼家的家務事,我們沒有合適立場和正當理由捲入其間……”

大多數領主用類似的藉口來推搪動員令。

“私生子超越正統繼承人是不能允許的,庇護此等行爲不符合吾等遵從的精神,並且會給國家的將來帶來嚴重危害!這種破壞制度的罪行應該被制止,假若您能勒令那位非正統彭特維裏伯爵將其非法侵佔的頭銜領地交還給正統繼承人,吾等很樂意回應您的動員。”

少部分嚴肅派領主甚至表達了稍嫌激進的意見,甚至近乎指出封君的錯誤了。

於是,不僅沒徵集到足夠改變戰局的援兵,反而嚴重地動搖了國王和布列塔尼公爵的威信。

布列塔尼公爵後悔了,他太久沒見過他那位無禮的堂弟,根本不瞭解阿萊昂在十餘年的嚴酷戰爭裏鍛煉出一支如此剽悍的部隊,雖然南方的伊比利亞半島上的貴族鄰居們與異教徒的戰鬥從未間斷過,但他和他的軍隊始終呆在相對安全的布列塔尼享受了長久的和平。他被自己的懈怠狠狠地懲罰了一遭,大不列顛島上那段噩夢般的經歷將成爲他餘下的人生裏永遠不能抹去的污點。在那之前,他還不得不面對追逐而來的勁敵而無法逃避,但他手中的籌碼卻一個也不剩了。

早知如此,自己根本就不應該接受註定要倒黴的斯特芬的求援。他可真蠢,他不是從來都沒有喜歡過那個來歷不明的野孩子麼?

11

“阿萊昂,你究竟打算幹什麼?”布列塔尼公爵壯起膽子爬到城堡的圍牆上,朝着大不列顛軍隊的方向吼着。他遠遠地看見一位騎士一動不動地面對這兒佇立,在那位騎士的身後,一羣顯然是臨時拼湊起來的戰士列成扇形守衛着他們的領袖。左側的英格蘭騎士和重裝步兵數量最爲龐大;其次是右側的蘇格蘭人,他們沒有騎士,但他們的重裝步兵和長戟兵並不比英格蘭人遜色;陣列的中心是數量不多的威爾士人,二十多名披着輕便革甲的長弓手混雜在差不多同樣數量的輕步兵隊伍裏,前後則是重步兵和長戟兵的混雜方陣以及輕騎兵部隊。

毫無疑問,被這羣戰士拱衛着的,肯定就是他的堂弟——貝爾威克公爵阿萊昂·德·佈雷塔格尼,左翼和右翼的指揮官自然便是他兩個兒子約克伯爵亨利和貝爾威克伯爵查爾斯……

“阿萊昂堂弟,我們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難道還非要分出個你死我活不成?你想咱們被佈雷塔格尼家的孩子們看笑話嗎?”布列塔尼公爵繼續大聲地吼着,既然無法反抗武力威脅,那麼他只有企圖用親情來打動對方了,“在咱們家族的歷史上還沒有出現過遠親向嫡傳揮劍的情況,你想創造這種不名譽的紀錄嗎?在你鑄下大錯之前,現在收手還來得及。帶上你的人,回大不列顛去吧!”

阿萊昂冷笑着回答:“請稱呼我爲貝爾威克公爵,那是讓我稱呼你作布列塔尼公爵的平等交換。我從來沒有向你宣誓過服從,所以你並不是我的封君,你只是我一位堂哥罷了。既然你打算庇護斯特芬,那我和你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你放心,我會先解決了彭特維裏的事情後再處理我們的矛盾,在我從彭特維裏回來以前,你大可盡你所能地去召集軍隊,然後我們再分個勝負吧。”

布列塔尼公爵眼睜睜地看着阿萊昂帶着他的軍隊向北方的彭特維裏而去,沮喪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12

在行軍的路上,一位騎士從前方趨馬趕回,“公爵殿下,有一位法蘭西貴族想與您會面。”

阿萊昂勒馬停下,附近的幾位騎士自動圍簇在他身邊,他們抽劍出鞘,舉起盾牌擋在阿萊昂周圍。

“難道我會行刺你嗎,阿萊昂?”那個老人遠遠地大喊,他高舉雙手,示意身上沒有任何武裝,駕馭着坐騎小跑而來,“你是要把我抓起來,還是讓我接受你的擁抱?”

“巴瑞恩!”阿萊昂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儘管幾十年沒見面,但他還是很快就認出了來者,“我的天哪,查爾斯!亨利!快過來!”

沒等兩個年輕領主趕到,老兄弟倆已經躍下馬緊緊地抱住對方。

“出什麼事了,公爵殿下?”查爾斯問道,他迷惑地看着興高采烈的父親,不解地和弟弟面面相覷,這樣的情景他們倆可從來沒見過。

阿萊昂緊緊地攥住巴瑞恩的袖子,回過頭來對他的兒子們招手,“快過來,這就是我常跟你們提起的巴瑞恩伯父。”

兩個年輕人跳下地面,恭敬地鞠個躬,一個跟着一個接受了陌生老人的擁抱和親吻。

“你來得正好,巴瑞恩。等我拿下彭特維裏,你就是那兒的主人了。即使柯南(布拉塔尼公爵)和拉伊蒙德(法蘭西國王)不願意,咱也不用看他們的臉色。”

“我正是爲這事兒來的,”巴瑞恩板着臉,“我們最好談一談,能找個沒人的地方麼?”

阿萊昂點點頭,扯着自己的兩個兒子,揮手讓衛兵離遠一點,跟着巴瑞恩走向附近的樹林。

“說吧,巴瑞恩,是斯特芬那小子求你來找我的,對麼?”阿萊昂聳肩,“那小子和他死去的父親,我從來都沒喜歡過他們。你可別爲他求情,他們霸佔着彭特維裏夠久了。”

“我可不想當什麼領主,既然你願意把它送給我,幹嘛不讓斯特芬留着它呢?”巴瑞恩東張西望,確定周圍沒有其他人以後說道,“其實我們和斯特芬都一樣,誰並不比誰更有權得到彭特維裏。這麼多年過去了,別人或許不知道,但你我都明白,其實我們三兄弟全是私生子!爸爸他根本就沒留下一位合法繼承人,既然如此,斯特芬好歹還是長孫呢!”

“我當然明白,私生子怎麼了?威廉陛下不也是個私生子嗎?那只是我需要的一個藉口而已。”阿萊昂冷靜地說,“如果斯特芬向我效忠的話,我或許會給他另一塊領地,但彭特維裏未來的繼承人我早就決定好了,這不可能更改。”

“既然你早就決定了彭特維裏的繼承人,爲什麼還說要把它送給我?”巴瑞恩漲紅了臉,忍不住有些生氣,“你拿我尋開心嗎?”

阿萊昂忍不住笑了。

“你可一點沒變,還是那麼直腸子。我說的那個孩子今年才11歲,可你比我年還年長5歲,你又沒繼承人,等你百年之後,那孩子再成爲彭特維裏的主人也不遲啊!”

“朵絲(Douce)?”查爾斯和亨利異口同聲問道,這太出乎他們的意料了。朵絲是查爾斯的長女,在他們倆的孩子裏,她的年紀最大,今年正好是11歲。但家裏分明有許多更合適的男孩子作侯選啊,雖然年齡都比朵絲小一些。

阿萊昂搖搖頭:“不,不是朵絲,是吉爾克利斯特(Gilchrist)。”

兄弟倆點點頭,吉爾克利斯特是康斯坦斯的長子,也是留在阿萊昂身邊最大的孫輩(查爾斯和亨利的孩子都在自己的領地)。本來他們以爲下一塊新領地是屬於同父異母的兄弟奧斯蒙德(O**ond,阿萊昂第二任妻子克斯麗亞的唯一一個活下來的兒子),由同胞姐姐的兒子繼承顯然他們更願意接受。

“克斯麗亞缺乏作個好母親的天賦,喬丹和吉爾伯特體弱多病,早早離開了人世,奧斯蒙德又不成器(7 7 8 6),在母親的縱容下,很小就養成揮金如土的壞習慣(Hopeless Spender),我可不放心把他放到太遠的地方去作領主。即使將來會給他一塊土地,也肯定就在我身邊,也許那樣他才能剋制一點吧。”阿萊昂嘆口氣,無奈地解釋道。

兄弟倆看起來與既是表姨又是繼母的克斯麗亞比較疏遠,聽到父親這樣安排,僅僅是無動於衷地聳聳肩。這也難怪,雖然血緣和關係上都很親,但克斯麗亞的驕傲從小就傷害了他們。

“好了好了,我可沒功夫聽你們父子叄絮絮叨叨地說家務事,何況那些孩子我一個都沒見過。”被冷落的巴瑞恩忍不住開了個玩笑,“阿萊昂,我想知道你究竟爲什麼向彭特維裏宣戰?這兒和大不列顛島隔着一條不窄的海峽呢!難道威爾士或者蘇格蘭都沒有更容易征服一點的土地了嗎?”

阿萊昂自負地微笑着,“不,與此相反,只要我想要,威爾士和蘇格蘭的任何一位貴族都是阻擋不了我的。”

“爲了報復喬弗雷(巴瑞恩和阿萊昂的長兄)?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理由。”

阿萊昂再一次搖頭。

“我不會和墳墓過不去,喬弗雷活着時我就把他給忘了,他死了以後更沒理由讓我惦記。”

“那你挑起這場大戰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看着英國人和法國人彼此廝殺能給你帶來成就感?”

“不,我最想要的是佔據着絕對優勢與布列塔尼公爵以及法蘭西國王談判,那將極大地提升我的聲望。”阿萊昂凝望着遠方,說出了心裏話,“我沒有耐心慢慢等待,也許十年之內上帝就將召喚我離去,屬於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得儘快征服威爾士三分之二以上的土地,那就意味着至少還要驅逐三位伯爵,我必須要迅速樹立更高的聲望才能做到這一點。”

“你想加冕爲王!?”巴瑞恩目瞪口呆地喊道,“阿萊昂,你的野心也實在太大了吧?咱們佈雷塔格尼家族的血統還沒有高貴到那個程度,奢求不屬於自己的地位會遭受報應的,你不怕下地獄麼?”

“血統不夠高貴?”阿萊昂苦笑着凝視巴瑞恩,看來幾十年家臣生活確實會讓人的思維變得遲鈍和閉塞,“我的第一任妻子是征服者威廉的外甥女,我的第二任妻子是威廉的女兒,你面前這兩個侄兒身上都擁有着英格蘭王室的血統!”

他指指查爾斯說,“他的妻子是薩克森公爵的最大的妹妹,你知道在薩利爾王朝(德意志王國當時的宮廷)誕生之前,薩克森王朝就已經統治過那塊廣闊的土地了,奧托陛下更在羅馬加冕爲皇帝!”

阿萊昂再將亨利拉到巴瑞恩面前說,“他的妻子是丹麥國王的侄女,那是斯勘德納維亞半島上最尊貴的三個家族之一(另兩家指瑞典與挪威王室)!”

“我的子孫們早就擁有擁有着全歐洲最高貴的血統,既然私生子威廉可以問鼎英格蘭御座,我爲什麼不能戴上威爾士的王冠?”

13

貝爾威克公爵軍包圍彭特維裏城堡的第四天,發生了一件阿萊昂意想不到的事。

“公爵殿下,請您務必相信,介入佈雷塔格尼家的糾紛並非拉伊蒙德陛下的意願。”

一位自稱是法蘭西國王特使的男子這樣說道。他的目光閃爍不定地打量着阿萊昂,像是想窺破他的內心。

“想必您已經發現,自從進入戰爭狀態以後,法蘭西國王的軍隊從來沒有成爲您前進道路上的障礙,除了您的堂兄布列塔尼公爵之外,任何一位法蘭西貴族都不會企圖阻止您行使正當的權利。”

那是因爲法蘭西國王的軍隊已連續數次被威廉擊破,根本沒有餘力插手西邊的戰事吧?阿萊昂低下頭玩弄着一把精緻的匕首,雖然幾步外就有自己的騎士,但萬一會談演變成刺殺的陰謀時,這把匕首可能會成爲他最強有力的幫手。

不過目前這種情況似乎越來越不可能發生了。真的要行刺,目標也應該是威廉纔對。自己手中這一千出頭的人馬,根本沒資格對法蘭西王國構成威脅。即使成功地除掉我,那位國王陛下除了揹負更多的罵名以外也只能是一無所獲吧?

“拉伊蒙德陛下認爲阻止威廉陛下在法蘭西國土上繼續擴張勢力是他必須承擔的艱鉅使命。出於這一點考慮,陛下毅然加入戰爭,他的對手只有一個,那就是英格蘭國王,而不是您,公爵殿下。”

阿萊昂聳聳肩膀,第一次開口說道:“或許如此。”

他象經驗最豐富的外交家一般,當掌握着主動權的時候,便會很耐心地等待對方攤出所有的底牌,再考慮是接受還是拒絕,或者是進一步討價還價。

然而法蘭西國王開出的條件實在是太誘人了……

“拉伊蒙德陛下希望立刻結束與您的敵對狀態,爲了證明他的誠意,他願意盡最大努力來彌補布列塔尼公爵殿下的過失。這是七百一十八枚金幣,他所能籌措到的一切現款。現在請您給我一個答覆,您願意接受它並親吻我這隻代表法蘭西國王陛下的手呢,還是要求我帶着它回去?”

接受法蘭西國王提出的和談並不在阿萊昂的計劃之中,這樣作無疑會削弱勝利的榮耀,畢竟在大多數人眼裏,這隻能說明法蘭西國王寬厚地原諒了他的挑釁,並作出容忍性的讓步。

但七百一十八枚金幣……

“這也是我的榮幸。”阿萊昂淡淡地說,盡力掩飾住自己心底的狂喜。貝爾威克、威克、格溫內斯三地的收入一文不花地攥起來,要湊出這筆數字也得等上幾十年!當這樣一筆橫財擺在面前的時候,他甚至願意爲之放棄彭特維裏的追索權。雖然這一刻他還掌握着戰局的優勢,卻完全憑藉威廉的武力背景,並且未來的結果卻充滿不確定的因素。一旦法蘭西國王與英格蘭國王達成共識,僅靠他手裏這一千人,勝負之數就得重新計算了。在這種情況發生之前,將拉伊蒙德從敵對的陣營劃出來並不能算是壞事。

而法蘭西國王所要求的僅僅是對等的和平而已。

阿萊昂爲了武力奪取彭特維裏,並迫使布列塔尼公爵和法蘭西國王放棄該地索取權而橫渡海峽。現在雖然失去完全達成目標的可能性,卻拾取了另一種原本不曾企盼的收穫。

14

阿萊昂與法蘭西國王媾和之後,結束佈雷塔格尼家的戰爭就成爲很容易的事情了。

攻克彭特維裏城堡,驅逐斯特芬;接着再拿下不設防的南特城堡,將龜縮不出的布列塔尼公爵押送到阿萊昂的營帳裏,那位可憐的公爵早就被接連而來的挫折銷蝕了所有的勇氣與尊嚴,毫無異議地接受了放棄彭特維裏追索權的要求。

“勝利已經屬於我們,孩子們,咱們回家吧。”在歡聲雷動的吶喊中阿萊昂大聲宣佈。

或許是因爲嫉妒吧,歐洲的貴族給屢次依賴威廉的武力發動戰爭的貝爾威克公爵加上“膽小鬼”(Corward)的綽號,阿萊昂對此完全沒在意。

管他們說什麼呢,我眼裏還有更重要的目標啊!

此時已無人能阻止阿萊昂統一威爾士的步伐了。

波厄斯伯爵是前格溫內斯公爵的二兒子(順帶一提,這位被阿萊昂驅逐的第二位公爵在失去領地之後也喪失了公爵頭銜,不得不投靠大兒子佩菲德烏爾蘭伯爵),不久前由於拒絕向教廷繳納貢金而被驅逐出教(Excommunicated),討伐他成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索要他的領地僅需要消耗16點聲望,而通常索要任何一塊伯爵領都要消耗150點以上的聲望)。

阿萊昂的聯軍剛回到格溫內斯,立刻向被視爲異端分子的波厄斯伯爵宣戰。對方的軍隊在格溫內斯之戰中曾被大量消耗,還沒來得及恢復元氣,阿萊昂輕易地粉碎了微弱的抵抗後,僅用一個多月的時間就攻克了這座城堡。

得到這塊領地也意味着阿萊昂將自己的頭銜更改爲“貝爾威克公爵兼格溫內斯公爵”。趁着聲望再一次上揚,阿萊昂順利地驅逐了威爾士最後一位公爵德修巴斯(Duke of Deheubarth)。

此時,威爾士已有一半的領地落入阿萊昂手裏。剩下的三個郡分別由獨立的佩菲德烏爾蘭伯爵(Count of Perfeddwlad)、格拉摩甘伯爵(Count of Glamorgan)以及效忠於諾福爾克公爵的格溫特伯爵(Count of Gwent)所統治。

諾福爾克公爵也曾經是阿萊昂的封君,是英格蘭勢力最強大的貴族——他和他的十五位附庸們控制着十六個郡(除其中一個郡在威爾士外均分佈於英格蘭),而英格蘭全境也只不過二十九個郡而已(不包括效忠於威廉的法蘭西境內的諾曼底地區和其他幾個在蘇格蘭或威爾士的郡)。要說這位了不起的貴族老爺控制着一半英格蘭土地,那是一點也不誇張的形容。

如果阿萊昂將目標鎖定爲佩菲德烏爾蘭伯爵或者格拉摩甘伯爵,帶上威爾士王冠對此刻的他而言已經只是舉手之勞了。

15

“公爵殿下,聽說您有要事召我覲見?”吉爾克利斯特忐忑不安地詢問。

這孩子看起來似乎太年輕也太脆弱了,他真的能夠管理海峽那一端的領地麼?阿萊昂默默地注視着外孫,他覺得自己的決定也許哪兒不對頭,天知道,反正他覺得有些不安,最近幾年來他還沒體驗過類似的感覺,即使是被堂兄的部隊圍困在這座城堡的那段艱難時期也是如此。

大概是我多心吧。阿萊昂悄悄地安慰自己,要是能等上幾年,讓他在我的身邊完成教育,等他的性格品行定型後,我也許更容易判斷這樣的決定是否合適。可惜頑固的巴瑞恩就是不肯接受自己的提議,非要跑去作諾曼底公爵的家臣,我還真是拿這位直脾氣的哥哥毫無辦法啊!

然而,彭特維裏需要一位新主人,一來自己的精力也許再也不會有空餘去注意那片土地了,二來遠距離地操縱一塊海峽彼岸領地的各種事務也決非長久之計。自己既然早就打算要將這樣作,提前幾年落到實處也沒什麼關係吧?

阿萊昂伸出右手,溫柔地撥弄着外孫柔軟的頭髮,“孩子,你喜歡法蘭西嗎?我和你外祖母都在那兒出生,也許有一天,你將回到那片土地上生活。”

“我不知道,殿下。”吉爾克利斯特猶豫地回答道,“我僅僅在書本上讀到那個地方(在當時的歐洲,書本是數量很少並且普通人無法接觸的特殊物品,不過阿萊昂在領地上修建了圖書館,算個例外吧),我不確定我是否會喜歡那兒,也許會,也許不會。”

阿萊昂啞然失笑,確實如此,這孩子多麼單純啊。

“我想你會喜歡的,跪下,孩子。”

吉爾克利斯特沒有問爲什麼,順從地跪下。阿萊昂站起身來,抽出佩劍在外孫的兩肩輕輕地比畫兩下。

“我冊封你爲彭特維裏伯爵,你今晚就可以動身,趁着漲潮,一天後就能到達屬於你的土地了。你外祖母姓彭特維,我希望你——她最年長的外孫,能夠愛上那兒,就象愛你的父母一樣。”

阿萊昂背過身去,聲音慢慢地低沉下來:“爲了我,你的母親失去了本來或許能得到的許多幸福,她借給我的力量絕不在你兩位舅舅之下。我們家今天的地位和財產,至少有一半來自她所奉獻的努力。她是一位出色的女性,我希望你將來能夠和她一樣優秀。去吧,孩子。爲了彌補我對你母親的負疚,我將那片以你外祖母的姓氏命名的土地賜給你。”

吉爾克利斯特的身後,一向堅強勇敢的康斯坦斯已是熱淚盈眶。

16

剛目送外孫離開,查爾斯和亨利也趕到了。

“您這次召我們來,我想一定有重大的舉措,對麼?”查爾斯敏銳地問道,直覺告訴他,目前的形勢對這個家族至關重要,也許幾個月之後,自己就將成爲王儲……

亨利更直接地問:“是佩菲德烏爾蘭還是格拉摩甘?反正兩者都沒有什麼區別。接到您的召見之後,我就已命令家臣和軍隊提前進行戰備,您隨時需要調遣他們都沒有問題。”

阿萊昂欣慰地打量着這兩個兒子,他們確實繼承了自己的血脈,同時也繼承自己對謀略領域的才能。當然,他們還缺少一些歷練經驗……

“不是佩菲德烏爾蘭也不是格拉摩甘。”

阿萊昂走出房門,確認走廊裏的哨兵離得足夠遠,回到屋裏掩門關窗,小聲地對兒子們說道:

“是格溫特。”

即使是天上降下火雨也不會讓兄弟倆更驚奇了吧,他們無言地張大了嘴,所有的感嘆全湮沒在喉嚨裏,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我知道這意味着內戰,意味着英格蘭會重新陷入混亂和分裂,也意味着我們將把自己全部的籌碼都壓進這一局裏,而且一不留神就可能會輸個精光。但這就是我要說的,我們的目標是格溫特,我沒說錯,一個字都沒錯。”

“您怎麼會這樣想呢?這簡直毫無理性的胡來啊!我們明明有更容易的選擇……”查爾斯幾乎要口吃了。

亨利沒說話,在這種場合,他總是將表達意見的權利交給擁有第一繼承權的哥哥,自己則默默地思考着。

“如果是爲了我自己當上國王,當然,我們有更容易達到目的的手段。但我這樣決定,是爲了你們。”阿萊昂語重心長地引導着兒子們不成熟的思路。

在目前的情況下,從英格蘭王國自立門戶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但是之後呢?一個完整而強大的鄰邦也就意味着自己手中的統治權隨時都可能失去。威廉也許並不打算和我過不去,但是下一任英國國王也許就不會這麼想,據說那位諾曼底公爵甚至想強奪父親的王座,他幾乎是個瘋子,如果讓他順利地繼承英格蘭王位,他很可能不會看在遠親的情分上讓你們擁有不向他效忠的英格蘭土地。

“在之前的戰爭裏,你們都目睹了英格蘭軍隊的可怕,但那種可怕都是針對敵人而言的,一旦敵對方變成你們,你們有自信能夠戰勝它嗎?”

在阿萊昂說出這句話之後,兩個兒子終於認真地、緩緩地點了點頭。

“幸運的是,由於前一次對法蘭西王國的戰爭,目前諾曼底的幾個郡正在反抗威廉和他兒子的統治,所以他們的軍隊主力不得不停留在法蘭西鎮壓叛亂。要將局勢導向混亂,並最大限度地削弱英格蘭的力量,目前正是最好的時機。”

“所以,我們的目標,是格溫特。”

17

因爲封君承擔着在戰爭中保護封臣的義務,所以諾福爾克公爵不得不支持格溫特伯爵,而威廉則必須站在阿萊昂這一邊。於是一旦內戰如期爆發,諾福爾克公爵將被迫站到與英格蘭國王對抗的位置上,也從而擺脫了威廉的統治而獨立,英格蘭王國則要分成兩個陣營,公爵在北方,國王在南方。

要達到促使英格蘭王國分裂這一目的,必須在搶在威廉之前擊敗並驅逐諾福爾克公爵,否則一旦讓威廉從諾曼底回師並擊敗諾福爾克公爵,公爵的十五位附庸也將直接向威廉效忠,英格蘭王國將不僅未被削弱,反而進一步強化了王權。

由於阿萊昂在自己和兒子們的領地都修建了訓練場,因此軍隊數量的增加速度比起別人要略快一些。

1101年底,阿萊昂家族的動員兵總數已經接近2000人,到了該動手的時候了。

將約克和貝爾威克兩地的軍隊提前調動到格溫內斯,再次將不列顛三地的部隊混編後,阿萊昂義無返顧地向格溫特宣戰。

由於附庸不必爲封君承擔戰爭風險,約克和貝爾威克名義上沒有進入戰爭狀態,於是阿萊昂放心地讓這兩個地方保持無防備狀態。

這或許將是我人生的最後一戰了,阿萊昂有了這樣的覺悟,無論是勝是負,自己都將永遠告別軍事生涯,畢竟對七十三歲的年齡來說,繼續追求更崇高的目標是不現實的。

讓我體內殘留的最後的熱血作一次沸騰吧!

一個月不到拿下格溫特郡,阿萊昂再一次更改了自己的頭銜。現在他是“威爾士國王、兼貝爾威克公爵、兼格溫內斯公爵、兼德修巴斯公爵”。王冠終於戴到了他的頭上,他爲了這一刻而等待了三十年,奮鬥了三十年!

阿萊昂的聲望攀升到前所未有的頂峯,在這股動力的驅使下,他和他的軍隊勇敢地向自己曾經的封君諾福爾克撲去。

諾福爾克公爵的附庸們完全不能理解局勢怎麼會忽然變成這樣,他們分別集結了各自的軍隊,但只限於守護自己的領土,諾福爾克公爵直轄領被孤立的一千人很快就被阿萊昂擊敗。

威廉的五千軍隊即將結束諾曼底平叛,在他回到大不列顛島之前,阿萊昂必須驅逐諾福爾克公爵,否則一切努力都可能付諸東流。

終於攻克諾福爾克公爵的直轄領薩福爾克郡,但不甘心就此失敗的公爵早已趁着夜色悄悄地逃出城堡北上,在英格蘭與蘇格蘭邊境的威斯特摩蘭(Westmorland)郡,成功地迫使當地伯爵交出這塊領土。

阿萊昂不敢讓自己絲毫鬆懈,他銜尾窮追,彷彿一回頭就可以看見威廉趕上來的影子。

一個月之後,再次攻下威斯特摩蘭,這一次諾福爾克公爵來不及採取任何行動來挽救自己,他不得不接受了放棄這兩片直轄領的要求。

失去了宣誓服從的對象後,諾福爾克公爵的附庸們紛紛獨立,強大的英格蘭王國,瞬間就損失了一半的土地。

阿萊昂默默地想着,我終於可以停下腳步休息一陣了,也許是永遠吧……

18

1103年2月5日,威爾士國王阿萊昂一世駕崩,繼位的是他的三子,35歲的查爾斯一世。

阿萊昂的故事講完了,佈雷塔格尼王朝的傳說纔剛剛開始……

注:阿萊昂和他的兩個兄長在人物特性一欄裏並沒有私生子的說明,他的侄子斯特芬同樣也沒有。但他們的資料中均有父親而無母親,這一點與私生子狀況相同,所以我在本文中將其全部當作私生子處理了,當然這只是因爲劇情編造的需要,此外本文均嚴格按照遊戲過程撰寫,基本無其他藝術加工之處。本次遊戲除了非法退出和正常作息更替外不存在load行爲,特此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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