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分開只是一場遊戲

(今天晚上偶然看到一段話,說“下次我們見一面吧,一起喝酒,說自己後來的生活,看誰先哭出來”,有感而發,遂有此篇,倉促成文,多多包涵。)


 今天晚上的風很安靜,從夜空看不見的深處緩緩飄下偏偏碎雪,在溫暖的路燈映照下像是一縷縷孤獨的飛絮。海浪靜靜的安撫着防波堤,我靠在鋼纜拉成的圍欄上抽完最後一口煙。

從太陽剛剛落下我就在這裏了,一般來講我會帶一瓶酒和一盒煙,在長椅上看着太陽消失後就離開,但是今天沒有,我一直看到港口的那艘船從起航,到最後一絲光亮熄滅在地平線都沒有走,因爲今天到了和她約定的時間。

在她死後的第七天,我們會在常去的那家酒吧相會。

這並不是一個約定,因爲我生前並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兒。當我死後來到這裏的時候,我被告知我在這裏有一間屋子,裏面放了我的東西,其中有一個日記本,扉頁貼了一封信,是她寫給我的。她在信裏說,我們誰先死了,就在這裏住上一陣子,等對方花七天處理完人世的所有遺留的事物後,去那家酒吧碰面。信尾附了一張那家酒吧的名片,落款是她的名字,和幾百年前的日期。

聽樓下那個老人說,人是沒有前世的記憶的,人死後,在這座小鎮待上一陣子之後,就會去碼頭坐船離開。老人還建議我把這輩子的事兒都記下來。

嗯,記下來。我沒有寫日記的習慣,至少這輩子沒有,所以我的這本日記應該是受老人啓發留下的,也或許我前世就有寫日記的習慣。所以我花了很長時間看之前的記錄,捧着那本厚厚的牛皮書,在海岸上看了一天又一天,同時也一直在等她。我將前世百年的的記錄全部看完了,又把這輩子的事情大大小小寫了一遍。晝夜更替,不知道過了多久。

但她還是沒來。

因爲我選擇了中途離開,而她選擇了一段完全的人生。

前一世的晚年我和她吵了一架。我說,這世上是有最純淨的愛,不建立在慾望之上,不會敗給物質。她說不是的,任何的感情都建立在物質之上,由慾望而起,最後在物質和感情中平衡。

我和她誰也爭執不下。最後我問她,所以你對我的感情一開始只是慾望嗎。

她說,是的。

我說,那下輩子我們賭一把,誰是對的。

當時我並不知道人真的有下輩子。

她問,賭什麼。

滿足對方一個願望。我說。

也許是上輩子我在辯論中沒能佔到上風——因爲我的論據只有童話和電影,而她能拿出現實裏的故事,所以我這輩子特別討厭慾望和物質。我要證明世界上是有最純粹的愛,不因爲物質,不敗給慾望。但僅僅過了二十多年,當我又一次離開父母的保護搭起的虛僞世界獨自進入人類社會的時候,我才明白我的想法是多麼的幼稚。在這個人們藉着慾望花天酒地,爲了物質不惜一切的世界對於我的世界觀來講簡直就是地獄,在這個世界裏連相對的純真都顯得彌足珍貴。我實在無法忍受,更重要的是,我爲了證明我的正確,我連她都失去了。

這一生,我和她相遇在大學裏。那個時候我已經在我的世界裏迷失了。但她還是帶着前世的本能靠向了我,最後因爲我的執迷不悟,被我傷人的話語趕走,再也沒能找回來。

藉着現在的上帝視角,或許她那個時候也想附和着證明我的觀點是正確的,即使現在看來是錯誤的。她可能只是想陪我玩個遊戲來滿足我孩子般的好勝心。但她並沒有前世的記憶,那個時候看來,她就是個普通的姑娘,被心儀的人傷害後離開。

後來大學畢業後她不知道去哪兒了,而我自我了結在了家裏。

所以我算了一下,我大概在這裏等了她五十多年快六十年了,她應該是壽終正寢。我也擔心,這一世我們錯過後,她遇到了更好的人,然後下一世不會再和我邂逅了。

即使,我們在幾百年前就說過了愛你,也可能因爲着無法挽回的錯誤而結束。

我滅掉了菸頭扔進垃圾桶,轉身向酒吧走去。

今天酒吧的人不是很多,我以前也來過,過節的時候這裏還會舉行聚會,讓那些第一次轉世的人結識一些朋友。我一進門,就看到了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那個位置緊挨着壁爐,柴火在裏面噼啪作響。

她一直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幕和海面看不見邊界,像是一塊巨大的黑布。我挪開椅子坐下,她依然沒有回頭。

她的桌前擺着一杯已經過半的瑪格麗特。我不記得她生前喝過雞尾酒,也許是我之後的事兒。我點了一杯自由古巴,其實我想要一杯純朗姆的,但是我害怕酒精會讓我失控。

她看着窗外看了好久,我才發現,這裏可以看到我剛剛抽菸的地方,她是否看到我了呢。

“我很抱歉我對你說的那些,傷人的話。”

我試着引起她的注意。但她的眼神就像外面的海一樣深邃,無法猜透。

雪開始下大,視野一點點的縮小,直到一條街之隔的海岸也無法看清了。

“你後來怎麼樣了。”

她忽然問道,眼睛依然看向窗外。

“我……”我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她,“我就那樣,普通人的一生。”

她又沉默不語。我們似乎是陌生人,完全不像數百年的戀人。

“所以你的答案找到了嗎?”

“我的答案是,我輸了,你贏了,說吧,你想要什麼。”

她忽然回頭看向我。她這輩子有兩次看着我的眼神讓我永世難忘,一次是喫飯的時候,她微微偏着頭,一隻手託着下巴看着我,我和她四目相對,最後是我敗下陣來,頭一歪扮鬼臉逗她笑矇混過去的;第二次是那天晚上,也是下着雪,她喝了很多酒拉着我,眼裏是破碎的淚光,看着我問道,你知不知道你說的話有多傷人,那一次我沒敢看她。

而她這一次的眼眸裏,是夾雜着幾百年時光歲月的深沉,帶着難以言說的感情,或是傷心或是憐憫或是痛苦。我也看着她的眼睛,她又從我的眼睛裏讀出了什麼呢?

“你呢。你這一輩子又如何呢?”我假裝不經意的問道。

“一樣的。普通人的一生。”

“嗯。”

“你在這裏等了我六十年,很孤獨吧。”

剛剛喝的一口酒還留在喉嚨裏,瞬間一股酸楚刺激到鼻尖,淚水不受控制的堆積在眼眶裏。

“我……還好。”

“我一直以爲你只是想和我玩個簡單的遊戲,我不知道你這麼認真。對不起。”

“沒有,我其實......”我擦去模糊了我視線的淚水,然後才發現,她的眼淚已經垂在臉上搖搖欲墜了。

“其實我的錯,我不該那麼執着的去證明一個本就是錯誤的論題,還傷害了你。我不應該……”

“答應我,下輩子別再任性錯過我了好嗎?”

“什麼?”

“我的願望就是,下輩子別再錯過我了。”

她站起來俯下身,抹去我眼角的淚花,輕輕地吻在我的嘴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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