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就好。
文/以撒
要說去年行業裏令人印象深刻的大廠項目，很多朋友肯定還沒忘記《射鵰》。在一衆大製作裏，它確實顯得特別，只不過得到的大多都是負面評價。
定位過高、玩法割裂、體驗無趣、美術幼態……各類缺點飽受玩家詬病，讓《射鵰》公測版本的口碑和營收都一路下滑，成了網易花10個億買的教訓。丁磊也曾在財報電話會上提到，他們對《射鵰》的結果“並不是特別滿意”。
近一年《射鵰》公測版本iOS榜單變化，
圖源七麥數據
走到這一步，很多人都覺得，《射鵰》面臨的下一步很可能是大規模裁員、項目關停、項目組解散……但網易卻堅持沒有放棄這款產品，還很快找到了新的製作人，帶着原團隊衝刺新版本、爆改產品結構。
這樣的《射鵰》，能不能逆襲？——說實話，這個問題可能顯得有些刻薄了。因爲它首先要做到的，是迴歸到一個正常MMO項目的水平。
葡萄君最近和製作人V對話時，他也表示《射鵰》的回爐重造簡直是地獄模式。爲了把項目從低谷拉回來，V這大半年每天工作16個小時，頭髮白了不少；團隊也爲此調整了運作模式，專注于敏捷開發、高效溝通。他們的初步預期卻相對不高，短期內，先做到活下來，長遠就有機會。
不過至少在2.0版本中，你能看到現在的《射鵰》是真的想清楚該怎麼做了——幼態美術，改了，連帶所有資源重做；複雜玩法，砍了，所有重點向MMO傾斜；戰鬥系統，也連帶技能動作全部重做，並且還將以自由武學搭配爲核心，作爲新版本最大的長板，來找到《射鵰》獨特的生態位。
另外，《射鵰》2.0版本爲了讓新老玩家順利完成版本過渡，掏出了“網易史上最大返利”方案，這在遊戲行業算是個絕無僅有的事兒。經過項目組計算，本次發放的返利和福利總價值已超過10億。這也讓不少人調侃，《射鵰》在燒掉10億後，又要再返10億了。
V也提到，作爲極少數公測失敗後沒有被放棄的項目，《射鵰》很難有參考案例，但在研發上的資源投入完全沒有收縮，“大家的決心還是很足，包括公司高層”。
以下是經過整理的對話內容：
01
上線之後，
纔是“地獄模式”的開始
葡萄君：公測失敗後，《射鵰》團隊的狀態怎麼樣？
V：我剛加入時，整個團隊都比較懵逼。因爲大家過往對《射鵰》的預期非常高，都覺得做個武俠+《原神》一定能成，但一下子陷入這麼大的落差——爲什麼會失敗？未來要怎麼做？都很讓人迷茫。
葡萄君：團隊有過大規模換血嗎？
V：當時核心人員流失比較嚴重，但並沒有大規模地裁員或換血。因爲最早給到我們修改的預期時間只有3個月，我判斷換血是來不及的，只能依賴於現有的團隊結構做一些改變。
接手的前兩個月，我主要在調整團隊運作模式，團隊結構穩定後，重心就放到了具體的落地產出上。當然，後來我們發現三個月完全不夠，所以申請了更多的時間。
除了自然流失的人員以外，我們也在緩慢地補充一些新人，整體團隊規模並未縮減，這是業內比較神奇的案例。一般來說，公測失敗，後續資源就會被收縮，但在《射鵰》這裏，研發上的資源投入完全沒有收縮，大家的決心還是很足，包括公司高層。
葡萄君：你爲什麼會來這個項目當製作人？
V：我自己是個典型的武俠受衆和MMO深度玩家，從獨遊、單機到網遊基本全都玩，同時也在遊戲行業幹了十幾年，在大廠做過有一定規模的項目。
加入《射鵰》團隊也是機緣巧合。之前三四測時我玩了一個多月，期待很高，但體驗不是很好。當時我就給項目組提過兩次詳細的修改方案，建議他們推遲半年到9個月上線，改一改產品結構，否則可能不太符合武俠用戶預期。但那時產品已經臨近上線，很多東西可能已經定型了。公測遇冷後，源於之前的交集，網易邀我加入《射鵰》擔任新的負責人，幫產品重新找回金庸武俠的感覺。
葡萄君：你認爲1.0版本的問題出在哪？
V：核心問題，是產品方向和金庸武俠IP受衆羣體預期的偏離。
在遊戲設計上，相信大家都知道MDA（機制、動態、美學）框架，玩家理解遊戲是從A到M，但如果在A這個層面已經不符合預期，玩家壓根沒有動力去體驗遊戲深層次的玩法機制。
以這個標準來考量，公測版本宣傳大世界MMO，但美術風格偏幼，前中期遊戲體驗又是以俠侍抽卡養成爲主，其實不太符合金庸武俠MMO用戶的預期。如果遊戲給到了幻想，但玩家在玩遊戲時感到不是那麼回事，就會導致體驗割裂，讓玩家沒有核心驅動力持續玩下去，最終就會慢慢流失。
各種缺點疊加在一起，量變形成質變，再加上移動端的性能問題，玩家對產品的整體評價就直接崩了。
葡萄君：定位的偏離，可以理解爲傳統武俠MMO+《原神》這條路本身就不太對嗎？
V：也不能說得這麼絕對。在我的理解中，“武俠MMO+《原神》”這個命題，更像類《原神》早期那種以單機爲主的抽卡式玩法，到後期又轉變成《射鵰》這種MMO生態融合的產品形態。
1.0版本中的抽卡玩法
核心在於，用戶前後期體驗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樂趣。前期偏抽卡、單機、更具單人沉浸感，而到遊戲後期又突然變成要求強社交、組隊PVP，追求社交樂趣，感受完全割裂，逐步過渡的要求非常高，需要前期體驗非常強，讓玩家對遊戲產生足夠的忠誠度和粘性，才能跨過這個轉變點。
而《射鵰》1.0的問題是，它不存在任何一個長板。什麼都有，什麼都做得一般，這種情況下就算換個方向也不一定能成。
好的產品一定是“Less is more”。核心還是產品本身，而不是某些命題。從業這麼多年，我不認爲有的命題就一定不行，其實只要找到契合的突破點，把長板做到足夠長、擊穿突破點，我覺得還是有機會。
葡萄君：上線後《射鵰》才發現問題、決定大改，事情好像變得更難了。
V：確實不太容易，可以說是地獄模式。
因爲如果《射鵰》沒有公測，用戶還不太清楚你是騾子是馬，那還有比較大的機會。但是公測後再改，機會非常渺茫。我們也有一些數據指標，但預期並沒有特別高，因爲坦白地講，除了《FF14》之外，行業內幾乎沒有什麼成功的先例。
02
爲了自救，
改遊戲之前先改團隊
葡萄君：《射鵰》2.0的改動思路，你們大概花了多長時間理清楚？
V：我來項目組之前就理清楚了，加入團隊後，結合過往提過的方案改造，執行中彼此磨合。雖然在執行過程中會發現更多問題，也沒有太多時間靜下來思考，有時候也會憑直覺做出敏捷調整，但我們的大方向比較堅定——往MMO的方向去改。
和玩家溝通時我也說過，《射鵰》這個項目整體的複雜程度遠超我的預期。因爲很多問題不光在於產品本身，而是我們過去的一些研發管線，很多工具和流程比較陳舊臃腫，需要花很多時間更新迭代，都不太適應新產品形態的開發。
去年10月V寫下的話
葡萄君：開始執行時，最大的難點是什麼？
V：前期有幾個方面的阻力。第一，大家可能已經習慣了過去的產品形態，有思維定式；第二，人性本身就害怕被否定，而回爐重造，相對之前來說就是很大的一種否定，就會有人不想接受；
第三，過去整個團隊的能力結構，是圍繞着做《原神》這一類開放世界和卡牌體系去搭建的。要轉到MMO方向時，它天然就缺失一部分核心人員。比如關卡這一塊，1.0中大多數副本都會資源複用——玩家也吐槽“BOSS全是彭連虎”，這很沒有誠意對吧？這是因爲當時確實沒有專門的副本團隊負責這部分內容。
彭連虎：在想我的事？
爲了補足這塊，我們重新搭了一個關卡團隊。後面我也重新搭建了整個關卡生產的管線，招了一些新人。這就是前期最大的阻力，這部分跑順之後，主要的壓力就在於工作量了。
葡萄君：工作量的壓力有多大？
V：以美術方面的調整爲例，我們基於用戶調研，重新設計了《射鵰》的主角體型體系。之前的成年男性體型看起來像有點病態的少年，總感覺頭很大，身形瘦弱，很難表現出武俠那種英姿颯爽的感覺。主角體型調整後，捏臉系統改成了寫實建模，以及過去所有的服裝外觀、髮型適配，我們還要全部重新調一遍，因爲資產的調整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
2.0版本重製後的玩家角色
角色還只是一方面，場景、氛圍，武學的動作、特效……這些也全都要改。因爲時間有限，從零開始做肯定來不及，所以我們只能基於現有資產快速迭代。光是這樣，時間和成本就已經非常高，去年公測的營收，也基本全投入在這裏了。
葡萄君：那你是怎麼調動有限的團隊，儘可能做到快速調整的？
V：在傳統組織架構基礎上，我們使用了特性組（Feature Team）的運作方式，成立了近二十個特性攻堅小組，分別針對美術、武學、副本、探索、戰鬥等模塊敏捷開發。如果牽扯到美術製作環節，人就會比較多，大的特性組可能有幾十人，小的也有十幾人。
結構上，每個特性組都有一名負責人（PO），按照改動方向制定具體方案、規劃工作週期。不同的職能人員，都會派專人對接相應模塊的改動。過程中可以用無文檔的形式溝通需求，有調整也可以敏捷對齊。
這會形成一個高效的信息閉環，讓日常溝通協作的決策鏈條，不像傳統方式那樣長而慢——可能要通過上級、上級的上級同意才能落地。現在西方大廠普遍會使用這種模式，比如R星也是把超過千人的團隊人員，拆成一個又一個小單元。
葡萄君：這種求快的模式，會不會導致各個小組做了不太統一的調整，最後拼成了縫合怪？就像這張圖諷刺的情況一樣。
V：在跨特性組的模式中，我們還是保留了“主策劃→各職能策劃組長→執行策劃”的層級體系。你可以理解爲，我們以特性組爲橫軸、職能組爲縱軸，形成了一套矩陣式管理模式。也就是說在專業產出上，策劃組長還是會去把控產出方向、設計的成熟度，過程中校準，避免無效整合。另外，我也會作爲總控，把控所有特性組的產出方向和它們之間的協作結構。
葡萄君：作爲總控，你的壓力大嗎？
V：大，我每天的平均在崗時長是16個小時，保持了10個月左右，直到現在都差不多。你可能也看到了，我的頭髮白了不少。
03
把自由武學的長板做到最好
葡萄君：你也提到，《射鵰》1.0最大的問題是沒有長板。那2.0的長板是什麼？
V：自由武學，這是我們要做到的核心特色。
在金庸的武俠受衆中，很多人的尖叫點都是學習和自由使用各種各樣的武功——這是驅動他們玩下去的fantasy，但1.0完全沒有體現出來，玩家最終就會流失。
葡萄君：聽起來有點像《九陰真經》戰鬥系統的感覺。我平時看到《射鵰》玩家評論，提及最多的就是這款產品。
V：在我們看到的用戶重合度報告中，《九陰真經》受衆確實是對我們遊戲的期待度最高的一個羣體。
葡萄君：1.0的戰鬥系統倒是也做了一些創新，但似乎不太奏效。你覺得問題出在哪？
V：首先，1.0的武學系統是以普通攻擊作爲核心的。如果你玩過，會發現你要不停地按鼠標左右鍵，來觸發自己預設的6套普攻連擊鏈，比如左左右右左左、左右左右右左……有點像《鬼泣》的連招系統。這種較爲早期的動作遊戲設計，需要很強的技藝，又依靠臨場微操，這對大衆玩家來說操作門檻太高，很難適應；
1.0版本的武學系統
同時，你在連擊鏈之外還有一些主動技能和絕學，但它們又沒有普通攻擊那麼重要。這種設計，顛覆了很多用戶在戰鬥上以技能大招施放爲核心的認知，理解門檻也是天然地高。
在門檻雙高之外，這種設計還會進一步導致“手速決定戰鬥力”——不會操作的玩家和超會操作的玩家，輸出相差一倍以上。玩家間的戰鬥差異非常高，非常不合理。
葡萄君：這會導致PVP沒人打了。
V：根本是沒法玩的狀態。我後來才知道，原來團隊在PVP上花的時間非常少，幾乎沒有進行專業設計。所以我們在2.0補了非常多的工夫，從最基礎的博弈體系開始從零搭建。
葡萄君：2.0的“自由武學”是個什麼概念，有多自由？
V：我們的武學是可以以單一招式爲單元拆分開來自由搭配組合的。比如你把落英劍法和全真劍法搭配起來，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我們的前兩次測試中，也有玩家摸出來一些奇葩套路，比如技能全帶位移，打起PVP就衝來衝去，沒什麼傷害輸出，但對手很難抓到。在這套體系裏，我們也希望能突出玩家對自己角色定位的理解，在武學搭配上玩出各種花樣。
葡萄君：聽起來很有意思，但是爲什麼別的武俠手遊沒有做過這樣的設計？
V：首先，我不太好猜別人的產品爲什麼沒有做，但我認爲自由武學的設計難度比較高，做不好會很容易崩掉。放在獨立遊戲中還好把控一些，但放到網遊中，一旦出現不平衡，會影響遊戲體驗，也會衍生一些輿論，挑戰難度比較高；
第二，想要形成自由搭配的空間，基礎的武學庫就要足夠大，這讓它對製作量也有更高要求；
第三，自由武學和傳統MMO玩家理解中的“戰法牧”職業體系相悖，2.0版本中沒有職業之間的既定邊界，也會帶來一些理解門檻，讓很多產品因此不敢冒險。
葡萄君：我覺得很多玩家會關心一個問題：2.0的PVP到底能不能做到真正的公平？大佬的頂級武學，是不是就吊打平民了？
V：這也是我們慎重考慮了很久的問題。因爲金庸的武俠世界裏，各個武學招式之間戰力值不同，有“降龍十八掌”這樣設定上很強的武學，也有很差的武學。但我們不能在遊戲裏，讓會“降龍十八掌”的玩家吊打其他人。
有一些意想不到的變態組合，我們內部測試時也出現過，所以我們用設計框架定死了一些規範——比如帶位移的技能，一定不能有非常高的傷害。設計每一套武學招式時，我們都得考慮到它和其他武學組合起來，會出現什麼情況。
武學招式一覽
所以我們設計了一套武學進階系統，希望戰力值一般的武學招式也能得到成長。哪怕是最基礎的新手入門武學，玩家也可以選擇把它練到返璞歸真境界，一樣打出高輸出。所以結合我們的成長進階來看，其實拉平了金庸武學各招式之間的戰力差異。所有武學在最巔峯狀態時威力是一樣的。
比如測試時我們內部發現，有一招重劍武器贈送的新手技能“風起雲湧”，升級到金色後非常強大，施放後下一個絕技能增加30%傷害，它的基礎攻擊係數與其他金色武學沒有任何差別，但這個加成大招30%傷害的BUFF非常強悍，後來幾乎成爲內部所有人必帶的一招。
只不過爲了還原金庸小說中的經典名場面，“降龍十八掌”這類經典知名武學的製作工藝和特效可能會更酷一些，但整體的武學平衡設計，我們其實經過慎重考量。
2.0版本中的“降龍十八掌”
我們也在嘗試一些創新，比如製作黃藥師的“彈指神通”時，我們認真讀了三部曲中所有相關段落，發現它就是很樸實無華地彈一下，但威力巨大。這種體驗在遊戲中的反饋是不足的，所以我們給它加上了很帥的身法表現，以及運功連彈的設計，每一下都比前一下威力更強。
葡萄君：聽起來，這有點像MOBA、TCG之類競技遊戲的平衡性調整。
V：是的，我們未來會有越來越多的新武學推出，怎麼平衡好新舊武學之間的強度、搭配，是需要長期關注的問題。所以我們現在最大的一個特性組，就是定期調整武學相關內容的小組。
葡萄君：在武學相關的資產上，你們有多大的迭代？
V：全部重做。因爲1.0版本戰鬥以普攻連擊爲核心，我們原本的動作庫，設計上是把像“輕+輕+重”的這樣一套連擊，拆成了三段合到一起。這導致動作之間並不是很連貫，沒有那種一套打出去的流暢感。
所以我們把普通攻擊簡化成了左普攻+右普攻，只保留兩條連擊鏈——從數據反饋來看，1.0中提供6條，玩家最後也就只用兩條，所以沒必要做那麼多，大家用不來，也記不住。
簡化後的兩條連擊鏈，且開放智能裝配
我們把重心放在一招一式上，還原金庸小說原著描述的武學特點，同時刷新了動作捕捉管線，升級了整體的製作品質。我們邀請了參與過《黑神話：悟空》動捕、非常懂武俠演繹的動捕演員，一起製作全新的武學，推動“降龍十八掌”“打狗棒法”這類經典武學的落地。
04
先做到活下來，
再一步一步往上爬
葡萄君：武學的長板做長了，是不是意味着其他板會變得更短？
V：一個產品團隊不可能擁有無限的資源，有了投入重心時，那些相對不太重要的內容模塊，自然會被削弱，甚至被放棄。我的核心遊戲製作理念是“少即是多”（Less is more），我比較堅持這一套：既然要有，就必須做好，做不到還不如捨棄。
像1.0中有非常多的探索玩法，但每個玩法都沒有做到很精細，這也跟Less is more的核心理念所違背。並且不同的玩法與玩法之間，沒有任何關聯與層級遞進的關係，而是通過境界這個養成系統強行糅合到一起，導致玩家想提升實力就必須去玩一些自己不喜歡的玩法，有強烈的逼肝感受。
葡萄君：什麼樣的玩法會被你們優化？
V：舉個例子，探索玩法裏的五律鈴。我們做過用戶調查，對這個玩法，大部分人都完全沒玩過，沒有任何感知，但它卻在大世界裏分佈得非常多。現有版本中我們還是留着，但不會繼續更新，也不會強迫玩家去玩它。
1.0版本中的五律鈴
葡萄君：但探索和不探索大世界內容，形成的資源積累差距，可能也是一種變相的強迫。這個問題你們怎麼解決？
V：以1.0中的劍飛玩法爲例，它本身的設計類似於卡牌遊戲中的推圖，涉及非常多關卡，而且關卡之間只是數值上的差異。我認爲既然做了就留着，但2.0版本把它的定位改成了可玩可不玩。
同時我們做了自動尋路功能，可以自動跑圖、對話、開打，打完後自動找下一個關卡，用掛機放置玩法大大降低玩家負擔。劍飛沒有完全砍掉，是因爲裏面投放了大量獎勵，砍掉可能影響玩家獲取資源。綜合考慮還是保留它的獎勵功能，但降低了玩法壓力。
另外，我們新增了串聯內容的性格系統。你在參與一些開放事件、探索玩法及隱藏任務時，都會給性格系統增加分數。某項性格達到一定程度時，就可能觸發一些更高級的奇遇，比如俠義值達到300多，你可以去結識洪七公。
江湖奇遇
針對資源積累差距的問題，我們也增加了萬徑歸宗體系和進度追趕機制，讓玩家自由選擇，玩什麼都能獲得同樣的收益，哪怕離開一段時間，也能無縫迴歸追上大部隊。不用再因爲大量蚊子腿獎勵，去肝自己不喜歡的玩法。
賽季萬徑歸宗界面
葡萄君：做過這些取捨之後，你們會不會覺得《射鵰》的整體觀感更像一個手遊了，失去了PC端大世界的那種調性？
V：現在我們對自己的定位，就是以移動端爲主的產品，所以2.0做了很多像自動戰鬥、智能連招系統之類的減負設計。
結合用戶特點來看，我們的玩家有很多是30~35歲的羣體，本身花在遊戲上的時間就有限。如果我們做一款要求你每天在線至少2小時以上的端遊，他們基本都玩不下去。但在移動端，我們還有非常大的發揮空間，能給到我們的目標受衆羣體更爽的遊戲體驗。
我們也不會放棄PC平臺，因爲很多核心用戶平常有時間還是會在PC上玩，忙起來就在手機上玩一下，PC端的品質我們也做了非常多的優化。
葡萄君：像1.0講過的“金庸自轉宇宙”之類的故事，是不是也不太可能實現了？
V：這個概念聽起來很牛，但做起來非常難。而且玩家現在可選擇的遊戲非常多，也沒有耐心陪着你慢慢推進150年的劇情。所以現在的目標更實際一些，我們搭建了一套新的世界觀，會挑選射鵰三部曲中最精彩的、尖叫度最高的一些章節做到遊戲裏——每一個章回，本質上是一個賽季。
後續章回體賽季釋放規劃
但在內容方面，我們還是希望以原著爲尺，用遊戲的方式呈現出更多經典場面。比如《射鵰》即將在2025年5月開放的華山論劍全新副本，不僅借鑑現實場景，還加入了我們的一些想法。這不光是我們2.0版本的方向，也會是未來長遠的目標。
華山論劍場景圖
葡萄君：整體上，你對《射鵰》2.0有什麼樣的預期？
V：3月13日（明天），《射鵰》2.0版本將正式上線。短期內的話，我們的目標並沒有很高，只是希望能先讓項目活下去。短短几個月時間想把《射鵰》從谷底拉到爆款，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們想要實現的初步目標，還是先把項目盤活。
在項目能活下來的前提下，我們還有很多長期主義的工作要做。像2.0版本可能纔剛剛做到及格，依然存在一些還在及格線以下的玩法系統，但是我們又沒有時間重做一遍。在更加長遠的、未來的新版本里，我們會用全新的設計和製作思路把遺留問題解決掉。
就像周杰倫的《蝸牛》裏唱的一樣，“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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