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你還要錢嗎？
我不要了，爺爺。
他拉着我的手，西西，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那天你找爺爺要五塊錢，我沒能給你，我那時候沒拿着錢，我給不了你，我不是不想給你。
爺爺，我知道，沒事兒的，真沒事兒。
我看着他眼裏泛出的淚，難受的很。
可我也只能抱緊他，抱緊這個一心一意對我好的老頭，我的爺爺。
我說不出什麼，我好笨，好笨。
……
我的爺爺很像大耳朵圖圖裏的牛爺爺。
有一臉灰白的鬍子茬，很扎人。
小時候我特別怕他，因爲總感覺爺爺很兇。我老是能聽到他大聲罵我爸，所以小時候很不願意去奶奶家。
在妹妹剛出生的那段時間，我也開始了我的寄宿生活。
放假在家時沒有人，就只能把我送到爺爺那邊，但是我那時候小，不懂事，整日哭，沒辦法又把我送到了姥姥家，這才安生下來。
那時我記得爺爺總是無奈地站在旁邊，奶奶一邊拍我的背，一邊柔聲安慰。
爺爺看着小孫子在那裏撒潑打滾，卻一點也不動氣，要是換做是我爸，他早就拿苕帚打了，但他沒有，爺爺從沒有兇過孫輩，哪怕是一小聲，一小句。
……
在高考那兩天，奶奶她跪在冰涼的地板上，拖着病弱的身子，在那裏虔誠的祈福着我的未來。
但我卻一點也不知道。
直到過年時爺爺說給我聽，我的眼淚才直往外湧，控都控制不住。
那是一種委屈，難過，自責，愧疚又帶着許多難言的情緒，在那一刻爆發開來，我很難以形容，更難以表達。
我的奶奶最近幾年身體每況愈下，原來的整張瘦臉已經近乎腫成了圓餅。
我總是不忍心去看奶奶的樣子，但她還是會懷着期許的眼神去打量你，我真的忍不住。
我長大了，他們卻老了。
我記得在10月初，姐姐的婚禮剛剛舉辦完後，我聽爸說奶奶又需要住院做手術的那一刻，鼻子酸的要死，眼淚都是直接滾下來的，我用袖子抹，溼了一大片，那時候心裏特別涼，我真怕有那一天，真的怕。
……
爺爺不是一次提起那五塊錢了。
其實我只是有一次去買餅沒帶零錢，順路看到爺爺騎着三輪車回來，就問了一聲爺爺有沒有五塊錢。
可爺爺笑着的臉一下子變得窘迫了，他翻着口袋，實在是拿不出五塊錢，我無法想象爺爺當時內心的慌張與失落。
但那一定是深深烙印在他的心裏的。
我好後悔向他開口要那五塊錢。
我傷到爺爺的心了。
……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零零碎碎，點點滴滴，夢裏有花，夢裏青草地。
當我聽到這首歌的時候，想起來的竟然是我的爺爺奶奶。
可是，他們的身子已經在時間的滌盪里老去了，夢裏的花和夢裏的青草地，早就模糊了，碎掉了。
……
還記得要錢的那天，爺爺衝我笑了，
他總是衝我笑，
小時候他喜歡用鬍子扎我，
我說，“爺爺，疼。”
他就再也不扎我了。
再也不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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