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法是否應該體現價值？番茄免費小說擴大市場引發的行業倒退

對於網文作者來說，2020年是一個相當動盪的一年，吳文輝被逼出閱文集團，行業開始向免費小說轉型。在線閱讀已經成爲人們日常生活的重要一部分，免費小說的興起，頭條等其他勢力的加入和流量的投入，無疑打破了閱文集團在在線閱讀大一統“秦始皇”的地位。

背靠頭條流量，通過免費小說擴展市場大量吸納對於價格敏感的潛在用戶，並間接拉低了寫作門檻，番茄免費小說已經在在線閱讀領域佔據一席之地，遠遠超越了其他免費小說網站，甚至與閱文同起同坐，開始孵化IP，表面上看，頭條的文娛帝國似乎從無到有創建了一個相當龐大的上游。

番茄免費小說IP孵化的速度，跟得上頭條的“IP泛娛樂”嗎？

爲了保存足夠的優勢與騰訊正面衝突，頭條砍掉了遊戲，開始不斷加碼網文改編影視作品的路線。小說IP改編成電視劇、短視頻、甚至是動漫，現在已經成爲了很完善的產業鏈。高競爭力的IP所帶來的附加價值明顯大於在線閱讀的營收，無論是付費閱讀和免費閱讀，兩平臺的競爭已經從比拼用戶數量，比拼作品實力轉變到了比拼IP孵化能力，IP反哺更多用戶成爲讀者的方式。

2024年1月16日，優酷內容開放平臺年度盛典“2023扶搖之夜”評選出了5部“2023年度扶搖最具IP價值”作品，其中3部都是番茄小說改編：《鎖愛三生》改編自《少帥，你老婆又雙叒叕被人撩了》，《當家小娘子》改編自《穿成四個拖油瓶的惡毒後孃》，《重生：回到1983年當富翁》則與原著小說同名。

番茄免費小說的主要經營方向已經發生改變，23年11越，戴一波也發佈了其“和光計劃”，與產業鏈中的網文平臺，影視製作公司，視頻平臺發力，啓動番茄影視，番茄動漫兩大廠牌，開始向着IP改變方向持續發力，且一發不可收拾。背靠頭條的流量優勢，免費小說的廣泛市場受衆與衆多作家支持，似乎番茄在孵化IP這一方面有着難以匹敵的速度優勢

嗎？

網絡小說應該注重價值觀？還是向算法和技術區屈服？

通過平臺算法的累積產生不良影響的例子我們在短視頻平臺方面已經見過很多，算法應該體現一個團隊背後的價值觀，反應行業現狀，促進行業正向發展，還是如張一鳴所說：“算法沒有價值觀，我們不是一家信息公司，我們只是一家技術公司。”？目前看來，番茄免費小說的現狀，確實如張一鳴所言，用“技術無罪”的名頭帶着整體的網絡文學總體素質開始逐漸下沉。

今年，番茄免費小說更新了新的簽約機制，在作家寫作達到八萬字之後，即可申請簽約。在簽約之前，作品不會獲得任何推廣，僅可通過分類搜索等途徑得到曝光，事實上，僅一部分同人文能獲得一部分初始流量之外，其他作品仍然需要經歷一週的流量驗證期，如果該時期的數據不好看，在正式開始推薦就會被平臺徹底雪藏，之後還會有20萬字，50萬字，100萬字的推廣，但其全部推廣都是基於平臺數據表現。

這是一個很駭人的說法，事實上，作爲新作品甚至是很多100萬字以上的作品，番茄免費小說沒有任何人工編輯來輔助，調整作品，與作者協商，番茄已經將在線閱讀發展爲赤裸裸的算法所創造的網絡文學取向，通過“免費小說”的開闊市場吸引源源不斷參差不齊的讀者繼續拉低行業總體水平。番茄小說的評分並非來自讀者打分，而是平臺根據閱讀量和完結量計算出的。即便是9分以上、100萬閱讀量的作品，也可能內容蕪雜、質量不高。

當算法分發取代人工編輯，作者想要流量就必須投讀者之所好。

因此，番茄異軍突起一批低質量，低水平的套路話網文小說，因爲簽約門檻低，很多作者往往通過有爭議的熱點話題來吸引讀者，比如番茄免費小說所興起的“和小仙女女友分手轉身找到清純校花”，“從鼠頭鴨脖事件步步升高當上校長”，“開發羊了個羊被tx收購”，“真假大小姐成爲親密姐妹”，我家的四個哥哥大哥是總裁，二哥是絕世西醫，三哥是影視明星，四哥是電競選手“，“在娛樂圈‘發癲’”等各種各樣公式化，套路話的內容，這些內容獲得了大量低質量讀者的廣泛關注。

套路問題並不顯著，顯著的是背後文學水平倒退的悲哀。網絡小說開始向着短段落，低質量發展，很多作者沒有具備書籍內容的相關內容，寫出來的東西驢脣不對馬嘴，更有一些作者通過沖突獲得流量，其寫作內容髒話連篇，通篇充斥着沒有營養，沒有水平的低質量描寫和抒情，閱讀體驗及其糟糕。番茄表面上看似對在線閱讀的革新，實際上間接拉低了網絡小說的整體素質。

我們無法討論這種做法是否正確，但不可否認的是，低門檻的閱讀和寫作確實擴大了在線閱讀的規格，在市場沉澱下仍能出現一些優秀作品，比如今年完結的《十日終焉》網絡小說，就爲番茄創造了一個非常優秀的IP，直接拉動了頭條的文娛產業。

同時，僅從數據來看，番茄小說已是國內數字閱讀領域頭部玩家。調研機構QuestMobile數據顯示，番茄小說位列2023年12月國內數字閱讀行業MAU（月活躍用戶數）規模首位，MAU爲1.92億，同比增長35.8%；其後是七貓小說，MAU爲0.9億；掌閱以0.63億的MAU排行第四，書旗小說和起點讀書（起點中文網官方APP）以2237萬和2025萬分列第八和第九。”技術無罪“很顯然爲番茄帶來了可觀的用戶和市場，從數據方向來看，番茄免費小說的在線閱讀可以用欣欣向榮來形容。

未來何在？番茄小說與頭條的未來發展方向

從目前的財報數據來說，番茄免費小說仍然是頭條”泛娛樂“IP供給的重要一環，但事實上，在線閱讀的營收已經微不足道。在線閱讀本身就是一個薄利的產業，靠着IP大量變現流量的做法纔是番茄發展的未來。實際上，在IP產業大行其道的今天，其承載的具體內容已經越來越不重要，一個優秀IP的潛力，往往不在於其內容有多好，而是資本的投入和多方向娛樂形式的探索和鋪路。

從番茄免費小說爲提高作品質量卻直接選擇購買一大批優秀作品的版權來看，番茄免費小說並不重視其內容的優秀程度，番茄免費小說是一個相當勢力的平臺，作爲文娛產業的上游，在不看重內容素質的今天，番茄更多的作用應該是將自身讀者引流到IP上，聯合作品對粉絲進行進一步的收割，而不是推動行業內容發展。從頭條對番茄免費小說的重視程度也可以看出，《十日終焉》作品完結時，作爲番茄今年的招牌，其宣發也僅僅投入到頭條內部。換句話來說，新媒體從某種程度上已經完全打敗了在線閱讀，成爲目前資本市場上的新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