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我病了。
那我帶你去看病?
不要,我討厭看病。
可你病了。
會好的。
那也要看。
不要。
算了,哪裏不舒服?
嗓子疼。
我去買點藥,在家記得多喝點水。
好。
……
這是前幾個月在家裏發生的對話。
喊西西的是我妹妹,
她從來沒有喊我過哥哥。
當然這怪我,從來沒有樹立過一個哥哥的榜樣。
……
獨生子女往往羨慕那些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但其實也有很多人羨慕他們。
至少他們有完整的一份愛,出現不了厚此薄彼的情況。
我們家自從懷上妹妹後,一切都開始傾斜了,先是把6歲的我扔到了寄宿制幼兒園,兩週回家一次。
後來因爲爸媽不在家,我只能住在姥姥家,幾乎在一年的時間內沒怎麼見過他們。
然後他們就興高采烈地帶回來了一個比我腦袋大不了多少的小寶寶。
剛開始我很喜歡她,也沒有意識到她的存在對我有什麼影響。
雖然那時候我也已經知道去寄宿幼兒園是因爲爸媽沒時間管我,但我似乎還沒有轉移矛盾到妹妹身上。
直到爸媽開始罵我,我就是摸了一下她,她哭了,於是他們罵我欺負她。
我抱抱她,爸媽會罵我,說我髒,說我弄的她不舒服。
全家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
沒有人知道我還是個小孩。
……
於是我鬧氣,喊叫,不聽話。
他們就更討厭我了。
我爸從來沒有不皺着眉和我說話過。
直到現在都這樣。
而對她,我爸從來都是哄着,甚至笑着。
……
稍微長大一點後,妹妹開始有自己的想法了,我要什麼,她也要什麼。
有時候爸媽會給她另買一個。
有時候他們會直接把我的給她。
我哭,他們說你是哥哥,要讓着她。
她哭,他們會說,你是哥哥,要讓着她。
哭着哭着,我就知道了,哭屁用沒有。
於是我開始不理他們了。
……
畢竟,
一個很少回家的哥哥,
一個一直在家的妹妹。
一個回家就鬧氣的哥哥,
一個從來都被寵溺的妹妹。
誰都知道,誰是錯的,誰是對的。
誰都知道,該管的是誰,該哄的是誰。
……
長大後我問她,
我以前什麼樣?
她說我欺負她,搶她玩具。
我說那是我的玩具,不是我搶你的,是你搶我的。
她說就是我的。
我說行吧,都是你的。
她說我一直鬧氣,爸媽總是罵我。
我說我爲什麼鬧氣呢?
她說我怎麼知道。
我說對啊,你怎麼知道。
我也不知道,誰都不知道。
……
後來小舅家生了糖糖。
糖糖剛開始一看見我就哭。
我很尷尬,以爲我又要失去一個妹妹。
但等她稍微大一點之後,我跟她說,喊哥哥。
她說,的的。
我說,哥哥。
她說,的的。
我笑了,她喊我哥哥了。
我抱着她親了一口。
她笑的可開心了。
……
糖糖今年2年級了,她每次見到我都甜甜地喊哥哥。
我也愛和她玩。
有一次和她玩五子棋,
我說,你得下這兒,要不我就贏了。
這兒,對,你看是三個了吧,你再下一個就贏了。
看,這樣我贏了吧,你得下這兒纔行啊,這是一行。
來,你重新下。
哦!你贏了,你看這不是三個了嗎?我沒堵你,這不就贏了嗎?
她嘿嘿的笑起來了。
我很喜歡糖糖妹妹。
……
我做不了一個好哥哥。
至少對她來說。
妹妹,是一個很奇怪的東西。
我小時候和我爸媽講,能不能給我生一個哥哥姐姐。
他們說不行。
我說我不想有個弟弟妹妹,我想有個哥哥姐姐保護我,有人欺負我,他們可以幫我。
他們說我們給你生個弟弟妹妹好嗎?
我當時沒有回答。
也許他們是當作默認了。
對不起,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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