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火照黑云】影神图
千重水,万重山,过了黑风山第一关。
洪钟响,狼蛇藏,烈火熊熊双目盲。
小妖打得费劲,大怪更是仓皇。
如此笨拙痴蠢,如何见得真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黄雀是谁,我看不到。蝉与螳螂......倒是遍地乱跑。
小妖
狼斥候
一个“以物换招”的小妖,所学秘法杂乱却不精通,三心二意,颇有贪多嚼不烂的意思。会点小本领便飘了,结果最后被自己弄得没人再愿意教他。
尔小狼,肝胆忠。求道切,赤炯炯。
劳以生,枉受穷。难自料,大梦空。
酒坛,与那护院对饮起来,趁机向护院讨教修炼秘法。因吃了这酒,牯护院(青牛精)不得不传授几招。小狼听罢很是欢喜,回家急急修炼起来。
两个月后,小狼深觉牯护院所教助益甚少,便想放弃,忽想起那日以酒偷师,又翻出个小金佛寻至蛇巡司处。那巡司爱财,收下金佛后也不得已教了小狼几招。小狼归家,又照蛇巡司所言修炼起来。一共月后,他仍觉助益甚微,再次依葫芦画瓢,带上好物件去拜访别的妖怪。
时间一久,山里大大小小的妖魔俱被他拜访了个遍,他也听来了不少秘法。今日照着这个练,明日照着那个练,修行却毫无进展,连本族的刀法都使不好。终于,有个好心的老狼打算指点他一二,他却用听来的妙诀把老狼反驳到哑口无言。此后,族中再也无人愿意传授他了。
狼斥候
狼剑客
从小妖升迁为校卫小统领,小狼妖的职场升迁经历。在黑风大王的道场讲经上,他第一个站起身,表现突出,得到提拔。当时同样身在道场听讲经的狼校卫,却没有选择跟随他们站起,因此现在还是个巡山小妖。
铨才无大义,泥滑着白衣。
度势站而起,鸡犬升云梯。
巡山的白袍狼从过山者身上缴获了一柄宝剑。那剑,鞘缀宝石,缝刃雪亮,一看就十分贵重。白袍狼很是喜爱,便将这剑插在腰间,耍了好些威风。时至上缴贡品之日,白袍狼故意将剑藏了起来,其他小妖得知后,劝道:“你不将好东西呈现给大王,日后如何得他赏识,难道想巡一辈子山不成?” 白袍狼笑道:“大王如何少得了宝贝,这剑我们看着稀奇,他才看不上眼哩。倒是你们,成日送些破铜烂铁,还想凭此博得大王青睐,这才是痴人说梦。”
大家听罢,不以为意,只觉是他偷奸耍滑的托词,依旧勤勤恳恳。反观那白袍狼,每日有桃就吃,有酒就喝,好物件尽数留下自己受用。众人总道他必有受罚的一日,翘首以待。
这日,黑风大王在山中开了个道场讲经,说的是渡劫长生,起死复活。护法们散下符纸,大王让众人吃入肚里,其后开始诵经祈福。个把时辰后,大王问及是否有人感觉效验,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唯有白袍狼率先起立,其后才有小妖陆续站起。
次日,护法们传令,说大王将白袍狼提拔成了校卫小统领。私下里,众妖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何原因,这白袍狼非但没遭贬斥,反而得到了升迁?
狼剑客
狼校卫
勤劳的无名巡山小妖,忙到连交朋友的时间都没有,别人也不记得他名字。
那天他也在黑风大王的道场上,他也在听经坐席上,可他没有跟随其他人起身。对于大王的示意,他有自己的看法,亦有自己的疑惑,他也看到了那率先站起的白袍狼......最终他没有升迁,他还是那个默默无名的巡山小妖。
日日巡山岗,碌碌磨刀光。
匆匆千里外,夜夜尽望乡。
自黑熊精从南海归来,他总说得授菩萨秘法,学会了渡劫修行,起死复生的法门,许多妖魔听此传闻,便纷纷投来黑风山,跟在他门下修炼。却说新来的小妖,难免要从最下等的活儿干起,但为了得到大王赏识,他们都十分卖命。
这些妖魔中有只狼妖,最是勤劳肯干,他常常天不大亮就起床巡山,夜深时分还额外做活,但凡收得好物件,总是最先上贡。他成日忙碌,连结交同伴的时间也没有,大家对他也无甚印象,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兄长见他这般努力却毫无升迁迹象,便尽出积蓄,为他在黑风大王的道场,买了个听经的坐席。他坐在道场中,却不住叹息:自投来黑风山,家里已耗尽盘缠,兄长还浪费这种闲钱,好生可惜,若是给我换面盾该多好,指不定等我有了新换的刀,便可立下大功。
正思忖,就有身着黄袍的护法们向他散下些符纸来。那大王先命众人将符纸吃入肚里,再率众盘腿打坐,一起大声诵经,足足念了个把时辰才停下。大王提及有成绩者可起立示意时,就见前方有一白袍狼率先站起,它满头大汗,喜不自胜,自称周身发热,此刻心明眼亮。
那狼妖暗想:“众人挤在一室,如何不汗流浃背?诵经许久,如何不胸怀敞亮?他疑惑不解,自己身后的青牛精也站了起来。其后,更多的妖随着他俩陆陆续续起立。看大家如此,那狼妖犹豫着如何作为,好在大王挥挥手,众人又全坐下了。
其后,不少小妖被分赏了宝物,青牛精得到了金丹,白袍狼当上了外山的小统领。而那狼妖还是拿着旧盾破刀,勤勤恳恳地巡山,但他现在必须跟在白袍狼的身后,听其指派,任其消遣。
狼校卫
狼力士
小狼妖的“醉梦”。这酒是好喝,但喝多了终究会厌,且假扮神仙的他又无法回应或实现百姓的祈愿,身形俱疲之下,他砸碎了自己最爱的酒。
也许那老狼就是祠堂内贡奉的神仙,小狼妖做的并非梦,而是那神仙赋予他的一场独特经历/考验。又或者,单纯只是小狼妖做的一场梦罢了。(这个故事与济公中的落榜秀才挺像)
天不管,地不收,逍遥自在荡悠悠。
醉里还有乾坤大,醒来愁事一笔勾。
巡山的小妖们很少有机会参加洞内的宴饮,美酒佳肴都得靠自己寻,他们便经常化成人形,跑去镇上骗吃骗喝。一来二去,镇上的百姓发现了识破他们的方法,小妖们常常还未吃饱就被拿住,还得挨顿臭打,大家就渐渐不敢再去镇上了。
却说这群小妖中有只嗜酒的狼妖,这日他躺在树下躲懒,朦胧间,瞧见个身披鹤氅的老狼。那老狼问道:“你不巡山,躺着怎的?”狼妖道:“我想去镇上喝酒,但化形总被认出来,现在只能去梦里解馋了。”老狼听后哈哈大笑,附耳密言道:“你寻到祠堂去,只需躲在帷幔中,将贡桌上的酒全喝掉即可。”言罢,老狼身影一晃,杳然无踪也
那狼妖半信半疑,但仍想尝试一番,急忙化形寻到镇上祠堂。他见里头果然挂着幢幢帷幔,遮蔽着一尊圣像,不知贡的是哪路神仙。贡桌上摆满珍馐美味,其中有几坛好酒。那狼妖依照老狼的话,悄悄钻入帷幔中,偷来酒坛豪饮而尽。几坛下肚,他打起酒嗝来,帷幔外的人听到声响全都围拢过来。
那狼妖被困在帷幔中,进退不得。忽而,有人道:“我家贡的酒被喝掉了哩,必定是神仙显灵!”此话一出,帷幔外传来山呼海啸般的祈求声,纷纷念叨着神仙庇佑之类的话。
自那以后,十里八乡的人都来此处祈福,狼妖有了喝不尽的美酒。他终日痛饮,慢慢觉得这酒也不那么好喝了。而那些间或凄苦绝望,贪婪阴损的祈愿,让对此无能为力的他更加消沉。
这日,他只觉那贡酒味如苦水,再也无法忍耐,冲出帷幔,高高举起贡桌上的酒坛,在众人的惊叫声中将它砸了个稀碎。手起坛落,他猛然惊醒。原来他还躺在大树下,周围没有祠堂,没有香火,没有人群,他赶紧长吁一口气,拾起身边的长斧,急忙巡山去了。
狼力士
狼弓手
为人低调,射技精湛,有耐心,果断狠辣的老狼。原本是凌虚子的手下,黑风山旧人,如今跟随黑风大王。
大狼胆儿小,弯弓躲岗哨。
百步穿杨柳,不进反作逃。
适逢母难日,黑风大王在禅院设宴,群妖皆至。席间,大王于崖边树梢上挂一彩头,言中者可得金丹作赏。众妖听后跃跃欲试,可惜崖边风大,许多人试了,都无中者。
席中有一老狼,非常善射。他为人谨慎,行事低调,不爱出风头,正窝在角落自饮自乐。几个好事的妖怪邀他一试,他都淡然拒绝了。可大家一再起哄,他无可奈何,只得去应付一下。
他年老干瘦,走路慢慢悠悠,许多小妖见后,都嘲笑他自不量力。老狼并不生气,只是怡然自得地搭弓,一箭即中,众妖哗然。
老狼得了赏赐,大家羡慕不已,纷纷来敬酒。有个喝醉的小妖叹道:“还是大王爽快,听闻凌虚子虽会炼丹,却不曾如此分赏手下,未免太小气了些。”老狼听后,面色一沉,起身告辞了。一老妖提醒道:“他乃黑风山旧人,你怎可当面议论他从前的主人公?现下你闯祸了。”小妖不以为然。翌日,老狼以金丹贵重为由,将其退回。众妖又劝小妖道歉讨饶,他依然不听。数日后,小妖外出,被数记暗箭射中,箭箭穿心,真个是连金丹也救不活了。
狼弓手
狼侍卫
巡山小队的伍长(五人为伍,伍设伍长,小队头领)。
狼侍卫们曾是老凌虚子的贴身随从。在苍狼精(被黑熊精赐名为灵虚子)顶替老凌虚子时,黑风山本地的狼妖们发起多次聚众声讨,但被狼侍卫们镇压,带头闹事的小妖们都被狼侍卫们抓捕。
长斧柱作拐,庞眉双鬓飞。
莫道桑榆晚,少学老始威。
昔年,狼侍卫们曾是老凌虚子的贴身随从。他们使得一手极好的长柄斧,在群妖中素负盛名。
自黑风大王从南海归来,重建山场,他便收留了许多从狮驼国流浪而来的狼妖。这让黑风山本处的狼妖们多有不服,黑熊精便许诺以救活老凌虚子为补偿,众狼妖只好暗自忍耐下来。未料,老凌虚子苏醒不过几日,就失了踪迹,再也无人见过他。黑熊精得知此事后,却并未追查,反让那狮驼国来的苍狼精,顶替了老凌虚子的坐席,并赐名为灵虚子。
此举激起了狼妖们的满腔义愤,接二连三发起了多次聚众声讨。不料,狼侍卫们却在黑熊精的授意下,将出头闹事的小妖们悉数拿了。灵虚子对着这些小妖凶性大发,要吞吃了他们。幸得刀狼教头广智急急赶来,这才护住了同类性命。此后,在灵虚子的安排下,每队巡山的小妖们都以狼侍卫为伍长,小妖们自此再也不敢反抗灵虚子。
狼侍卫
狼刺客
跟随大苍狼学习捕猎的小狼,似乎是从捕猎过程与大苍狼的话中悟出一番道理,自创了一手扔镖暗杀的把式。(杀伐果决,对自己,对他人都好)
本性如山水,善意似草木。
草木生又灭,山水岿而坚。
旧时,有只小狼随大苍狼学习捕猎,他聪明勤勉,却总也捉不到食物。这日,大苍狼下令让小狼独自觅食,否则就得挨饿。小狼返回山场,潜在暗处,不久就逮到了只兔子。不想,那小狼并未立刻扑食,反倒小心翼翼地收敛着气力,帮兔子舔伤止血。
兔子见状,挣扎着逃脱了,小狼又疾奔去追。兔子慌不择路,跌入塘中,他扑腾着想游回岸上,却被追来的小狼—爪摁回水中。须臾,眼瞧兔子就要溺死,小狼又急急将其捞起,不断轻蹭他的脑袋,帮他缓过气来。兔子醒转,正不明所以,暗处忽传来大苍狼的呼嚎,小狼张皇失措,伸爪按住兔子,可用力太甚,只听咔嚓一响,抬爪再看,兔子已七窍喷红,死透了。
小狼伤心地啜泣不已,大苍狼上前一问,这才明白:原是小狼不忍杀兔子,所以屡次饶它性命,可又担心自己挨饿,始终也不愿放过它。听罢,大苍狼道:“你以为自己心慈手软,其实给自已和兔子都平添许多苦痛,思前想后,翻来覆去,倒不如从开始,就给彼此一个痛快。”
小狼似是从这话中悟出别番道理,后来他自创了一手扔镖暗杀的把式,又快又狠,自认这是给对手最大的仁慈。
狼刺客
小呱呱
双人组合出道,大虾蟆与小虾蟆。两人都是波里个浪的手下。这怪在游戏中死后会肚子鼓起,将自己炸碎留下小团毒雾。
眼瞪爱取闹,耳鸣性聒噪。
形秽躯肉腥,天亡作炭爆。
昔日,有两只虾蟆一起在沼泽里修炼。小虾蟆经常被别人欺负,大虾蟆总替他出头。一来二去,他们很快就成了好友。一日,波里个浪想在虾蟆中挑一只做妖校,大家都想争取这个机会。一番比较下来,强壮的大虾蟆,和机警的小虾蟆成了最终的候选者。众虾蟆虽不服气,但都不敢声张。
这日,大、小虾蟆负责执守波里个浪的洞府,有个琥珀杯无故碎了,查不出何人所为。众虾蟆不依不饶,聒聒噪噪,非要他俩负责。大虾蟆争吵不过,便与他们大打出手,众虾蟆便说他是恼羞成怒,肯定是他打碎的。小虾蟆站在一旁,绒口不言,大虾蟆就责怪他不为自已辩解,进而怀疑起小虾蟆。
小虾蟆犹豫片刻,承认琥珀杯正是自已打碎的。众虾蟆却不买账,说他们一个蓄意胡为,一个****,都要偿命。小虾蟆越听越急,忍不住也和他们吵起来。他们吵得越来越大声,肚子鼓得越来越高,忽然,有几个的肚皮被撑破,炸裂开来。血肉溅了众妖满头满脸,最后没一个干净的。
小呱呱
鸦香客
原本是卦师,借助自己养的乌鸦”装神弄鬼“谋取钱财。他知道许多官员们的秘密,担心被灭口,于是打算将养的乌鸦们驱散,另谋生路。
没想到乌鸦们不肯离去,于是他用尽各种手段杀害乌鸦,但没想到,他最终被乌鸦反杀。乌鸦们变成卖卦人的模样,穿上他的衣服,继续招摇撞骗。
卦知天下事,终难善其身。
欲得安稳处,远离事纠纷。
相传,庙宇之中群聚的乌鸦,因终日听经闻法,能生灵性,可卜吉凶。于是,有些自称鸦香客的卦师,爱在寺庙门前支摊,以乌鸦叼签来卖卦。他们的卦摊上总点着象征寺庙的檀香,说自己的鸟鸦正是庙中通灵的老鸦。
有位鸦香客,他的乌鸦是自幼驯养的,能用特制的卦签与之交流。每日,他令乌鸦飞到城中各处窥看人们生活,待香客来求签时,便借助卦签向鸦群们打探消息。他将这些消息,混着自己对人事的了解真假参半,罗织预言,倒也颇能唬人。
一日,有位官员以重金求卦,鸦香客言他官运亨通,必能位极人臣。未料,官员当年非但未升,反降了一级。官员本怒不可遏,率家丁前来问罪。鸦香客又以乌鸦窥看的消息解释成官员,没花足够的钱修缮祠堂,糊弄而过。官员深信其能,竟将鸦香客引荐给了同僚们。
鸦香客凭此攒下了许多钱财,可他知悉了官员们太多秘辛,深恐自己性命难保,遂决定换个谋生之法。这日,他欲将乌鸦们悉数驱散,而乌鸦们却不肯离去。鸦香客便对乌鸦使尽各种手段,欲除之而后快。乌鸦们忍无可忍,奋起而攻之、将其啄食而亡。
其后,乌鸦们变化身形,穿上卖卦人的衣服,也称自己鸦香客,持着香炉,在庙宇四周继续叼签卖卦,装神弄鬼,哄骗世人。
鸦香客
山匪头子
苦命人一个,被逼无奈下,斩母向贼寇投诚,当起土匪。杀光土匪后他也彻底“疯魔”。
浮生多困窘,却尘皆寒穷。
夙仇报不平,殊途道相同。
昔年,镇上有个青年乃是武行教头之子。因父亲嗜酒,醉后误事,进了大牢,只剩他与母亲相依为命。眼看家道日益艰难,为了养家糊口,青年什么活计都肯做。村人知道后,都称赞他侍奉寡母,是个考子。
造逢荒年,母子二人去投奔亲戚,不想半路上却杀出一伙山匪。这些人鹰视狼顾脸上带疤,手舞大刀叉叉比划,不言其他,只管要钱。他们哪里有钱,只好磕头求饶。山匪哪里肯放,只管打杀。青年以为活不成了,便抢下大刀,眼一闭,心一横,竟斩了母亲向贼寇投诚。至此,他也落草,当起了山匪。事情传出去,人们又都骂他苟且偷生,是个孽子。
几年过后,神秘的事情发生了,那伙山匪竟一夜之间被灭口。有人说,是来了个好汉除暴安良,替天行道。也有人说,是山里又生了妖怪,害了贼人的性命,报应不爽。大家争来吵去没个定论,慢慢就将此事抛到了脑后。直到这天,有人满身是血地从山里逃回来,说遇见一个高壮匪徒,非人非妖,持一口大刀拦路劫道,面相倒有几分像那孽子,嘴里却说要帮世人解脱。
山匪头子
骨嶙峋
骷髅蛇怪,曾救下一名可怜的青年。
黄土黄土,尘泥销骨。枉死秀士,其心何苦。
乘风岚兮,施于中谷。覆载灵蕴,化生怪物。
翠屏村有个青年,父母早亡,贫苦无依,乡邻都欺负他。
这日,村中猎户在山里发现个怪洞,不知深浅,时时传出怪响,非常骇人。乡勇们不敢擅入,便把青年操了进去。因那洞中无光,青年看不明道路,脚下踩空,从个断崖跌落,发出几声惨叫。众人听见那叫喊,以为洞里果真藏着厉害的妖魔,竟撤下青年,全都逃走了。
青年坐在崖底哀哀地大哭,忽而听见些骨头折断之声,寤寒窣窣,接连不停地响起。青年吓得赶紧闭嘴,却听黑暗里传来一道足音,不断向自己靠近。青年心下惊惧,大喝道:“你别过来!我无父无母,命苦肉酸,吃我无益。”不想,他一语道完,那足音真就停下了。
久之,青年对峙着黑暗,饿得头晕眼花,绝望道:“没人会来搭救我,你快吃掉我吧,让我死得痛快些。”待他说完,足音果真又响了起来,慢慢靠向青年。青年自认必死无疑,万念俱灰,不想却是团布料抚到他的脸上。他伸手去拉,发现是支衣袖,便赶紧拽住。那衣袖拉着青年站起,带着他在黑暗中摸索前行,良久,终于找到了洞口。
待天光照见眼前,青年才发现自己竟是被一条骷髅蛇怪引着,立时张皇无措。那怪见状,脖子倏然伸长,长颈横扫,将他抛出洞外。后来,青年被路过的商队救起,跟着他们离开了村庄,生活也越来越好。
俗语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存。”虽然不能尽信,但世事发展到极点总会带来变化,变化就会带来机遇,走过最低谷,就是通达的道路。
骨嶙峋
蛇巡司
起垫看天时,草里难寻迹。
身细吞巨象,伤人药无医。
哈泌国有个小城,依山而建,因丰草长林,蛇虫极多,累得城中也蛇患不断。却说这城里住着个捕蛇人,手艺精妙,替城中百姓杀过许多蛇。他虽因此挣了不少银钱,但从不显摆,反而常常施粥打醮,替城中百姓祈福。大家都敬重他是个好汉,县令便特地嘉奖了他一套宅子,让他全家搬来城内居住。
这日,有个衣衫褴褛的疯和尚来他家化缘,捕蛇人的妻子便送了疯和尚衣裳和饭食。那和尚犹嫌不够,还要讨洒来喝。大家都骂他不知自重,嚷嚷不停。恰巧此时捕蛇人回家,他止住众人的叫骂,让妻子给和尚送来―葫芦酒。
和尚很感动,劝诫道:“你家中有蛇妖作祟,若置之不理,你一家老小都得死。”捕蛇人不以为意,只道他是疯言疯语,赶紧打发他走了。可捕蛇人的妻子对和尚的话十分在意,她多次规劝丈夫寻一寻家中的蛇妖,但捕蛇人都不予以理会。
妇人只好又找来了疯和尚,替家中降妖。那和尚果然十分厉害,用生肉和铁钩、在捕蛇人家中钓出了条巨蛇。那蛇立起有一人多高,显然早已修成了气候。和尚指着蛇道:“它已化出四足,口涎有剧毒,只要碰上一点就能将人毒死。”言罢,他便替妇人将蛇妖斩除了。
说来也怪,自疯和尚将那蛇妖除去后,城中再也没闹过蛇患。(或许蛇怪正是捕蛇人养的?好以此挣钱,维持蛇患不断。)
蛇巡司
小菌君
被小女孩照顾的野菌,成精后帮助母女。
山家微雨后,青春恰自来。
陋室以德馨,山精亦感怀。
乌斯藏地界内,有户人家,男人死得早,留下孤儿寡母艰难度日。寡妇常去村口卖烧饼贴补家用,女孩便拾柴推磨,烧水做饭,为母分忧。
连日雨水多,柴房年久失修,梁柱朽坏,屋顶塌将下来。女孩拾柴回家,发现塌下的屋顶上,长着一株晶莹的野菌。它色彩斑斓,伞盖好似一个小碗,新鲜的水滴在期间滚动,闪闪放光,好生可爱。女孩不忍心采摘,就用茅草小心将它掩起,让它好好继续生长。
女孩活计多,没时间玩耍,就常常跑去柴房将心事都说与野菌,好似把它当成了密友。
寡妇积劳成疾,急需药钱,娘儿俩商量一番,决意卖掉房舍。比邻而居的人家,原与寡妇的亡夫关系要好,如今发家致富,正想买下隔壁的房舍。可这家人十分小气,便想趁着寡妇重病,把价钱压下来。他们捏造各种谣言,唬走那些有意出钱的人,欺负孤儿寡母无依无靠。
女孩十分着急,经常躲在柴房里哭泣。野菌将她的委屈全瞧在了眼里。
翌日,邻家就发生了怪事,他们的房舍一夜之间生出了许多菌菇。邻家命仆从强行采摘,众人这才发现,主屋的房梁上,竞有个一尺来高的大蘑菇,青不青,黄不黄,颜色奇诡。
大家拿着长柄镰刀要铲除那蘑菇,却见它往空中一耸,打开渔网般的伞盖,飘在空中。他将身一抖,扑在邻家男主人身上,将他一下砸死。空中又散出许多菌丝飞射到众人的身上,将他们打倒在地。
其后,菌菇们爬出地面变成了许多精怪,帮着母女俩搬箱提笼离开了村里,往山中而去,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小菌君
小人参精
(杨奇英高小时候上山采人参被人参精跳出来毒死了)
小人参的自诉,采参人被人参精反杀。
灵苗赋异禀,自启出泥土。
须髯作手足,根身分肩股。
安神强精魄,滋养入虚补。
准采三两根,贪多必受苦。
古籍载,长服人参可延年益寿,所以世人多爱吃人参,尤其是老参。曾有学者不以为然,认为人参半毒半补,只因生来便是人形,才被如此青睐。但无论如何,采参为生者,始终大有人在。
深谷之中的人参小辈,尤其害怕听到一种足音。这声音乃是采参人特制的山履,踏在老林子落满厚厚积叶泥石上时,发出的甚为恶心可怖的脚步声。声音每每响起,小人参的兄弟姐妹们就会逐个消失。独剩他们,总因个头太小而躲过一劫。可即便如此,大部分的梢头仍被拴了一段红绳。采参人要压住它们,指不定哪日长成后,再来挖走。
不觉时光飞逝,这日,又有熟悉的足音响起,掐指细算,大概是前人的曾孙辈了吧。那脚步轻快匆忙,想是已然瞧见了熟悉的红绳。可真是晦气!采参人摸到的这截红绳,竞拴于—副骸骨之上。他正要骂两声,背后却有泥土声响。只见一个巨大的精怪掘地而出,吓得他拔腿就跑,边跑还不忘大喊:“吃人啦!妖怪吃人啦!”
小人参精
头目
牯护院
狼斥候曾向牯护院讨教修炼秘法,因喝了狼斥候的酒,牯护院不好推脱,只得传授几招给狼斥候。
赫赫扬扬,身高过丈。腰悬甲沉,手持戟长。
其神凶恶,其目呆光。若愚若智,糊涂模样。
山门使,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牯护院在这个差事上呆了百余年,从没升迁过。但他对此事从无抱怨,只因他十分敬慕大王,而大王又常常赏赐他丹药,他便十分满足。他将丹药供奉在一个金漆的花梨木匣儿里,匣内垫着锦绒的衬布。每次服药,还会净手漱口,烧高香,敬天地。山中实则有许多小妖都得过大王赏的丹药,但全然不如牯护院般谨小慎微。
一日,有小妖问牯护院道:“你每日守山这般劳累,如何还能龙精虎猛?”牯护院诚实道:“俺是因为服了大王的丹药,这才觉得气力不竭,你们也可多服些,便如我一般了。”那小妖道:“我们也吃过,但大家都觉得没效果,这才疑惑为何你的这般有效。该不会是大王给你的,比给我们的好吧?”那护院惊讶道:“都是由护法一同发放的、怎还能分得出个你我?”那小妖仍是不信,非要与牯护院换上几颗丹药才罢。互换丹药后,小妖仍觉无效,而牯护院依然龙精虎猛。
咦,人人都说这就是:“傻人有傻福。”但这或许并非不够聪明带来的补偿,而是痴狂的崇仰,为那护院带来的力量。
牯护院
广智
法号广智是金池长老取的,广智原本是凌虚子的手下,为了学做人去求助黑熊精,黑熊精将他化作一个小和尚,推荐给金池长老。广智为了报答金池长老的恩情,替他谋算夺取唐僧的袈裟,结果观音禅院烧毁,金池长老自杀,凌虚子被孙悟空打死,黑熊精也受降去了南海。
意气出毒谋,惹祸终自受。
天道虽不言,善恶必追究。
广智幼时并非和尚,而是只极想做人的小狼妖。
他经常化形去镇上玩耍,却总被人们识破,受人追打。他向其他小妖询问缘由,众妖都道:“你虽变得像人,却没有人味,自然会被认出。你若想学做人,就该去人堆里待着,与人相处,学习他们的礼仪和习惯。”他深以为然,跑去求大王成全。他的大王凌虚子与山中的黑熊精十分相熟,黑熊精就将其化作一个小和尚,荐给了一同论禅的金池长老做个弟子。
初时,庙里一众和尚都不喜欢他,时常戏弄他做耍。而他总是讷讷的,上当受骗。老和尚便给他取了法号叫广智,希望他机智敏锐,不再受同门欺负。在老和尚的关照教导下,广智真就学会了读书写字,清规戒律,慢慢融入了和尚之中。
某日,庙中来了师徒二人,一个是白面的胖和尚,一个是雷公嘴的毛和尚。他们带来了一件锦榈袈裟,是老和尚从未见过的异宝。老和尚一心一意地想要,广智想报答老和尚的恩情,就仔细替他谋算起来。
广智从未料到,只因自己的一念之差,红色的火浪,吞噬了他熟悉的整个禅院。其后,老和尚自戕,凌虚子死在了金箍棒下,连黑熊精也受降去了南海。他深觉自己连累了许多人,认定自己做人实乃惨败,便弃了和尚的身份,重回山中,照着老和尚教的佛法,好生悔悟去了。
在山中修炼的日子里,他仿照那夜所见漫山遍野的火浪,炼就了一门新兵器,名为“赤潮”。即使许多年过去,他仍能听到山中传来的呼唤:广智,广智!这究竞是谁,在不住地呼唤他?
广智
广谋
那晚观音禅院的大火,背后亦有广谋的“助力”。本想做个妖王,结果成了和尚。
佛口蛇心真似毒,两面三刀还反复。
哪得丹心向师祖,空听禅机夜虚度。
广谋与他师兄广智不同,他自幼的心愿,是做个历代持名的大妖王。
可事与愿违,因凌虚子将爱徒送去观音禅院做了和尚,白花蛇精十分忧心,他忌怕这是凌虚子拉拢黑熊精的手段,就命令广谋也出家为僧了。
临行前,白花蛇精告诚广谋,绝不可落于人后,尤其是广智。可不论广谋如何努力,金池长老总不如像喜欢广智般喜欢他,哪怕他学得更快,练得更多,也无济于事。广谋认为此乃非战之罪,皆因大王照猫画虎,这才连累自己受人厌弃。他时常安慰自己,他是要回山中做妖怪的,才不在乎这些。
广谋忆起当年,老和尚常教导他:“你行事太绝,事事都应留个有余不尽的意思。”可那日见到锦榈袈裟,老和尚一心想要,竟彻底忘了此话。他嘤嘤哭到半夜,广谋早就看出,他动了杀人夺宝的念想。众人俱是小心避开,唯有耿直的广智说了出来。
广谋心中无名恼火,索性计中生计。老和尚与那师徒二人饮茶时,他就看出,那猴子的双眼中,戾气难驯,定是个有仇必报的,就依着广智的主意,推波助澜,出了个赶尽杀绝,不留余地的计谋。那老东西果真高兴起来,头次欣赏起广谋的才华。
献完计策,广谋料准此夜大祸将至,使股旋风,躲入山后竹林去了。果然,那晚发起大火,非但没有烧死取经僧,反把个禅院烧没了。
咦,世上果有此等小人,引得高士入局,败在他的一条歪计之下,或许就是世人常说的借刀杀人罢。
广谋
波里个浪
离奇小故事。波里个浪化身卖油翁,蛤蟆黏液当油卖,以换取香粉。(香粉,用于吸收皮肤、皮脂等过量的油,以控制油光,使肌肤表面光滑,使肌肤表面光滑。)
皮肤宏皱皱,吹气臊腥腥。
股长跳高云,偏爱钻泥泞。
哈泌国有个小城,每至拂晓,城门外常聚起夜集。这本是货郎们等待入城时以物易物,置换货品所为,但因价格便宜,不少百姓也来参加,慢慢便在城中有了名气。
数月前,夜集来了个古怪的卖油翁,穿一领青不青,白不白的褂子,瞪一双铜钟般的眼睛,说话声大如锣,张嘴腥臭难当。偏他话多,生性聒噪,大家都不想结交他。可他卖的油清澈见底,细腻柔滑,只需极少的香粉就能换得一大葫芦,所以摊前总围满了人。
这日,有个游方的小道士途经此处,也想瞧瞧夜集的热闹,便跟着乡民秉烛夜游。起先他逛得很尽兴,直至到了那卖油翁的摊前,一股绿气荡荡悠悠,自他的身上飘散而出。那小道士知他是个妖怪,随即念起灵官咒驱邪消灾,那卖油翁不消挣扎,迅速现出原形,乃是个绿皮大青蛙。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随手捡起扁担铁钎就要打它。那青蛙双腿一蹬,蹿起有树高,远远往山里逃去。众人结队去追,寻至一片洼地。却见许多小蛤蟆,从彼此身上剔下黏液,盛到个大桶里,接着给自己扑上香粉,彼此闻闻抱抱,玩得不亦乐乎。大家悄悄潜过去,往那桶里一看,里头所盛的粘液晶莹透亮,正和他们平日买的油一般无二。见此,人们哪还有气力打妖怪,只顾蹲在一旁呕吐,让妖怪都跑了。
波里个浪
妖王
灵虚子
黑风大王收留了许多从狮驼国流浪而来的狼妖,灵虚子(苍狼精)便是其中之一。老凌虚子苏醒几天后就失踪了,黑熊精知道这件事后,并没有追查,反而让那狮驼国来的苍狼精,顶替了老凌虚子的坐席,并赐名为灵虚子。
(行者才去把那道人提起来看,却是一只苍狼。旁边那个盘儿底下却有字,刻道“凌虚子制”。)
苍毛生锐气,血口透寒芒。
爪如索魂钩,尾似哭丧棒。
假名成道友,禅院充虚相。
可怜功果散,仍是旧皮囊。
禅院的苍狼精,原是狮驼国流民。城破后,群狼随他一路远走,终在黑风大王的庇护下,安家落户。
与求仙问道,心怀超脱的老凌虚子不同,这苍狼精不羡仙佛之超然,不屑长生之虚言,只情修炼气力与本事,铁爪一钩,脱皮露骨。
自从老凌虚子不知所踪,黑熊精便扶了这苍狼精继位狼妖妖王,并改其名为灵虚子,着他看守观音禅院。
与灵虚子同来的狮驼国狼妖,自然也得了势,吃的用的都超过了黑风山的旧部。本处群狼原就不喜灵虚子的修炼之道,如今还把他们挤到一边,更是心生怨怼。义愤之情,让他们更加团结。他们时常相聚,互相安慰,怀念老妖王的统领,一边密谋声讨新继位的妖王。
未料,灵虚子早有所备,他假借点卯之名,将本处小妖召集在禅院之中,命令接管的随从侍卫们围捕闹事的妖众。禅院乱做一团,他从房顶一气跃下,扑在群妖中,要将他们吞噬殆尽。
刀狼教头闻声赶来,这才抵敌住灵虚子,保下小妖们性命。黑风大王得知此事,原要发落众妖,幸得蛇精一派调停周旋,这才双方安宁下来。自此,本处的旧狼妖们再也不愿意靠近观音禅院半步。
灵虚子
金池长老
原著中是与黑熊精勾结的和尚,活了二百七十岁。这段图鉴中的故事描述与西游记原著没什么差别,进禅院,看袈裟。(原著中献茶的是贴身僮仆,茶器为羊脂玉的盘儿,法蓝镶金茶钟,白铜壶儿)
看广谋的故事描述,这里献茶的小和尚应该就是广谋。观音禅院大火后,金池长老自杀。
白手传经饿后人,竞产争财误终生。
合该定杆金银秤,好算功德抵罪惩。
一行有两个月太平之路,三藏勒马遥观,只见山凹中楼台影影,殿阁沉沉,直至山门首观看,果然是一座寺院。
他师徒两个道了问讯,进了山门,见正殿上书四个大字,是“观音禅院”。三藏大喜,行者却道:“师父,这不是个好去处,还是趁早走了为妙。”这长老哪里肯听,望了金像就拜。行者在侧,只管撞钟不歇,惊动寺里大小僧人,上下房长老一齐拥出。
众僧与三藏见礼,行者就拿火眼金睛四下观望,笑道:“你们这里的和尚,怎么面黄气弱,元神不足?莫不是破了戒矣?”
三藏见此间和尚各个袈裟簇新,身体高大,只觉行者说了句风话,道:“莫乱谈。”转而向众僧告罪。众僧也只当行者胡说,唯有两个绝小的和尚,掩在人群里,不敢出头。
院主又请师徒二人入后房用茶,待众僧序了坐次,排了斋宴,那两个小和尚才搀着老僧进来。
三藏躬身施礼,二人寒暄数句,三藏问:“老院主高寿几何?”老僧道:“痴长二百七十岁。”行者听见,笑道:“你这老剥皮,禅院怎么有些妖气?”老僧不做答,三藏忙道:“我这徒弟性子有些不好,老院主勿怪。”
有个小和尚,正用美器斟了三杯香荼来献,行者盯着他瞧,又道:“你这小和尚哪里来的?”小和尚放了茶,忙躲身老僧之后,咬着指头道:“这和尚丑头怪脑,有些吓人。”
三藏瞅了行者一眼,道:“谨言!莫要不识高低,冲撞人。”又借口对香茶美器夸爱不尽,揭过了此番。
老僧不戒意,反问三藏道:“老爷自上邦来,可有什么宝贝,借与弟子一观?”
三藏再三推辞,行者却笑道:“师父,那领袈裟,不是件宝贝?拿与他看看何如?”
众僧皆笑,继而抬出十二柜袈裟,抖开挂起,请三藏观看。行者却笑道:“好,好,好。收起,收起。把我们的也取出来看看。”
三藏把行者扯住,十分劝阻,行者道:“放心!放心!都在老孙身上!”不由分说,取出袈裟与众僧看了。
那老和尚见了这般宝贝,果然动心,走上前对三藏跪下,眼中垂泪:“我弟子真是没缘。眼目昏花,不能看得明白。”
行者复又笑道:“你要怎的看才好?”老僧道:“老爷若是宽恩放心,教弟子拿到后房,细细的看一夜,明早送还老爷西去,不知尊意何如?”
三藏听说,吃了一惊,埋怨行者。行者笑道:“怕他怎的?等他拿了去看。但有疏虞,尽是老孙管整。”
金池长老
黑风大王
狮驼国来的苍狼精,还有白袍狼都是由黑风大王提拔上位。黑风大王曾想施法还魂复活金池长老,但没想到金池长老的魂魄与黑风大王埋藏的金银铜钱化生了个发昏的精怪。
前程暗漆本难知,乘风得势各有时。
既成南海修真士,却叫财迷作钱痴。
自南海归来,黑风大王心怀壮志,誓要在山中重振雄风。他深知自己一去多年,要在群妖中树起威望,单凭武力是不能服众的,因此他做了许多举措,想挣得敬畏与忠诚。
在南海时,他学过起死回生真言,便以自愿赴死的狼妖为牺牲,救活了苍狼精老凌虚子。不曾想那老狼却不识好歹,还魂后留下只言片语竟不再见他了。
黑风大王怕群狼无首,乱了阵脚,只好另选狼妖继任妖王。他见狮驼国来的苍狼精,年富力强,是个尚佳之选,便亲自赐了名、扶他上位。不曾想群狼却在禅院引发动乱,险些酿下自相残杀的大祸。
见众妖难以与自己相知,苦闷之下,他又施法想要还魂昔日一同论禅的老和尚。不曾想那老和尚的魂魄未在拼凑的尸身上复生,反与他旧日理藏的金银铜钱化生了个发昏的精怪,天天搅扰山场,没个消停。
幸而,白衣秀士深得黑熊精重用,认为是个一等一的贤能之辈,赤胆忠义,为他省下许多烦恼。
咦,自作高明,反而一事无成,真可谓下士有志,不如碌碌庸人哩。
黑风大王
黑熊精
黑熊精与金池长老、凌虚子、白花蛇怪都是好友。在老凌虚子失踪后,黑熊精提拔那从狮驼国来的苍狼精,顶替了老凌虚子的坐席,并赐名为灵虚子。
(龙女,善财龙女,观音菩萨座下灵秀之徒,以慈悲为怀,法力无边。善财,即善财童子,就是红孩儿)
紫竹难定俗尘心,潮音未改风与云。
知机未必真机灵,倚天才知无天命。
紫竹林中,素日清闲。黑熊精天天就着马蓝头醋拌笋尖,喝些自酿的竹叶酒,日子快淡出鸟来了。
这日,龙女携善财突然造访,慌得他急忙收拾碗盏,遮遮掩掩。
龙女将眼一翻,问道:“前几日菩萨与你说的差事,你可想好了?”
黑熊精不答,只从箱内找出个匣子,递到龙女跟前。善财抢过来,揭开一看,是座蜜煎糖浇,晶莹剔透的狮仙糖。
“昨日有场法事,斋宴顶上,有座最洁净最显眼的糖点,我特意留着,孝敬你的。”
“你知我吃不吃糖?就这东西,还是留给小孩子家罢。”
善财一听,没了兴致,立时将匣子捽回黑熊精怀内,龙女这才轻侮地一笑。知道自己闹了个无趣,黑熊精磨磨蹭蹭道:“我有心效力,但手段平平。此等大事,只怕办不好……”
龙女答道:“我们岂能不知?放心,自有比你凶,比你狠的冲在前头。”“无功不受禄,若是烫手的山芋,不好下口哩。”
“自有菩萨打点,哪有什么烫手之说。”
“你莫诳我,菩萨叫我在此静修,怎会又替我打点。”
龙女悾(真诚,诚恳)着脸,道:“你怎这般没胆识,此番可是个大机缘,抢着去的人排都排不过来。只因菩萨要点个亲信些的,这才选了你,你竟悟不出来?”
黑熊精半晌无话,龙女被磨尽了耐性:“这点胸怀也无。罢!罢!罢!我替你回了菩萨去。”
“姐姐,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去,我去!”
只待瞧见了黑熊精满眼热盼,龙女这才将眼又一翻,撤下善财,飘摇而去。
见她走远,善财急急追问:“到底是何差事?我想走,你不若禀告菩萨,把我也带上罢。”
“是有些要紧差事,可你刚听了,菩萨不让你去。你休再缠我,别连带我也失了机缘。”
数日后。
黑熊精收拾停当,绰着一杆黑缨枪正要远行。善财在竹林外守候多日,赶紧跟上他,又闹着要与他同行。
黑熊精一反常态,劝道:“善财,菩萨嘱咐了,让你老实呆着。此次你父亲也被强征出战,可见凶险,不是胡闹的。”他摸了摸额上的禁箍,叹道:“为了去个箍儿,丢了性命,便是不值了。”
话毕,他将身一摇,化作一道黑风,不顾善财的呼喊,迅速遁去了。
其后,善财在紫竹林外等了他很久,再也未见他回来。事后红孩儿回想,那原是他在南海,最后一次见到黑熊精。
黑熊精
赤髯龙
赤髯龙沉睡多年,醒后无法飞腾,于是向黑熊精买来博山炉助它飞天。(博山炉。又只见大小群妖,都来跪接,鼓乐箫韶,一派响亮,博山炉里,霭霭香烟。)
(龙王道:“舍妹有九个儿子,那八个都是好的。第一个小黄龙,见居淮渎;第二个小骊龙,见住济渎;第三个青背龙,占了江渎;第四个赤髯龙,镇守河渎。)
木生炉烟,雾长雷电。
击背而歌,真意自现。
自泾河龙王公案了结,诸龙子深感前途未卜。西行之后,论功封赏,惟有龙子们赏罚未定,更是让他们惶惶不已。他们寻至袁守诚处,求他再算 上一卦。
此卦乃潜龙勿用之象,更是成了他们的心头刺。其中,尤以四神龙最为忧 心。他们监管四渎,深知上界的凌厉做派,主动请辞,想以退保命。谁料,进上天庭的表文俱被驳回。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这日,袁守诚寻至四神龙,告知他们卦象更新,乃潜龙在渊,有可动之机。四神龙听后,纷纷离了水府,各自谋划去了。
赤髯龙十分乖觉,他知黑熊精贪财,又有南海庇佑,就将宝贝悉数取出, 与黑熊精换了块宝穴。此后,他在山间闭关沉睡,如是这般潜伏多年。
一朝,他醒转过来,想要飞腾九霄,伸展躯体,却发现自己难以爬云。他忆起古训,龙欲升天,先阶尺木,便用自己的掣电尾在山间削出一片尺木,助他飞腾,仍是于事无补。
赤髯心有不甘,向黑熊精求助。黑熊精不善飞举,但上门的买卖岂能不做?他将自己从南海带来博山炉卖与了赤髯,声称博山炉能起云烟,又以古籍中所载:"龙无云而不行。" 一话劝说赤髯。
赤髯信以为真,将博山炉嵌在背上,以灵蕴焚之,强行起烟。一炉不足,则再添一炉。博山炉每次发烟十分耗费灵蕴,所助却十分有限,赤髯虽可借其再次腾飞,却终究难比从前,只能困顿地栖居在尺木之间。
咦,世上竟有这般不如意之事,明明是拿手的技艺,却因久疏而忘。天下的学问却都是如此,不一致用,终将荒废,可叹可叹。
赤髯龙
人物
白衣秀士
白衣秀士与老狼凌虚子的一场对话,凌虚子从白衣秀士口中得知自己复活的真相与代价,但他不愿这样苟活下去。
翩翩恰少年,白衣配怒颜。
吟诗折扇骨,嗔怒出枪尖。
春日,风和,白雾泽。
一老狼架炉烹茶,看着水中白影喃喃:“你我本不该在此。”
白衣秀士正自舞着一段枪法,闻及此言,倏地将枪掷到炉旁,将身一闪,已握住枪柄,立在老狼身前。
“饮血,还是喝茶? ”(凌虚子复活的代价为狼妖的献身,且之后也需要饮同类的血才能活下去)
“喝茶。坐。”
二人对坐,老狼将一碗茶汤递与秀士。
秀士一饮而尽:“好茶。”
老狼领首,问:“一个烧过的山场,可值许多把戏?”
秀士答:“我奉大哥之命来此,绝无把戏。”
老狼反问:“那我起死回生,难道不是把戏?”
秀士不语,老狼盯着秀士亦不语,他双目虽浑浊,却难掩焦急之情。
秀士思量片时,终是答道:“这个还真不是把戏。”
“若非把戏,何解? ”
“你可听过天上那童子,佛祖菩萨有个术法,拼凑外物,念动起死回生真言,遂救得性命。”
老狼苦笑摇头:“大王绝无这等本事。”
“他没有,他得来的邪物有。”
老狼心急道:”可我如此苟活,寝食难安。“
”必死则生,幸生则死,一息尚存,也算超然……“
老狼不语,秀士垂眼亦不语,他双目虽异瞳,却难掩怜悯之色。
老狼道:”这茶留于你了。还是喝茶好。“
老狼拂袖起身,喟然而叹:”饮他们的血,我于心何忍呐……“
他蹒跚离去,并非来时之路,只向水泽一侧的岔路拐过。
”叫大王,不用再来看我了。“(复活没多久的凌虚子上吊自杀)
白衣秀士
申猴
香客郝得胜的一场”梦“。
饮尽玉液有琼浆,瓮中粼粼是新酿。
愿在尘嚣醉一场,莫管故乡与他乡。
长安城中有座雁塔寺,距寺不远处,住着个殷勤的香客,名唤郝得胜。
一日,得胜在家闲坐,朦胧睡去。梦至寺门处,却见走来四众,有瘦猴一个,赖狗一只,老龙一条,猛虎一头,边走边谈。只听那猛虎问道:”你带着此物意欲何往? “
老龙晃着头道:”你放心,听闻他们已经各归洞府,我等只要去那几处, 安心候着,必能遇到。“
赖狗道:”不知各位打算去何处何方? “
瘦猴道:”晴雨不出门,寒风会伤身。饮酒自是要去山青水秀的地方。“
老龙伸伸脖子:”我需倚海而居,若你那去处有海,我们倒能做个紧邻(紧挨着的邻居)。“
瘦猴挥手道:”你那老脸看了千万年,今次还是住远些罢。“
老龙不理他,望向土狗,问道:”老弟可有安排,不若……“
赖狗道:”不了不了,火候未到。这才哪年,我不如先去下界红尘里经历一番。“
猛虎道:”哼,经历就免了,你不过是自个想先去些寻些奇花仙草烧着 玩罢了。“
赖狗老脸一红,还未作答,毛猴又问那虎道:”你又如何安排?“
猛虎拍拍胸脯,昂然道:”守村。“
老龙见四众各有打算,便道:”倒也不必同行,就此分手,各寻营生。待我与其相遇,再会齐了就是。“
语毕,四众分头去也。赫得胜忽听一声霹雳,惊叫而醒,已将梦中之事全都忘了。
申猴
黑风山土地
菩提祖师”偶遇“黑风山土地,传授几门法术。
慈眉掩善光,善目遮锋芒。
妙法助英豪,良心因果长。
天规载,土地公有察点本坊生灵,保育此地水土的职责。
这日,黑风山土地公依例在山中巡视俗务,正见有位老道士自远处而来。 他穿一领星辰点就的道袍,挎一个青藤编就的药蓝,手里敲着渔鼓,嘴里唱着月高,三两步飘摇到了近前。
土地公仔细打量,认定不曾相识,但凭那鹤发童才员,星目含威的气度, 便知不是凡人,赶紧道了个问讯:“老道长,小仙起手了。”
老道士微微颔首,将自己的药篮递了过去。土地公一瞧,篮中俱是些珍 奇事物,灵丹妙药,不由心惊,问道:“小仙如何受得起这般厚礼? ”
那道士笑道:”我原是路过此地,但料想此后不久,这山中有场大动荡,想这篮中之物,必能帮你熬上一阵,便来拜访了。 “
”道长何出此言?“
”我有个故人,性子不良,如今虽积下些功业,但依着他那倨傲的本心,准是难以安生,总怕他再闯些烧身大祸来……“
土地公细细寻思,诚然道:”小仙能帮些什么? “
老道士见他有些乖觉,招手让他上前,附耳传了他几门保命的法术,并嘱咐道:”若你在山中遇着他,可将此两法相传。我不便出面,只能借你手,教他一二,会了一场情义。“
土地公感激不已,作揖深谢,那老道士还了一礼,就要乘云而去,上地 公急急追问:”敢问道长,仙居何处? “
那道士早已踏着祥云远去,天上飘下一片叶子,香味清远,叶尖极细极长。土地公似有所悟,赶紧朝着远处行礼作揖,直至云烟都不见了,方才离去。
黑风山土地
图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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